安锦舒倏地睁开眼,理智重新归位,她用力推开季玄羽,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大口喘着粗气,那些因她动情而衍生出的花枝藤蔓,顷刻间撤了个干净。
季玄羽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形,他感到很冷,下意识往温暖的热源贴去。
安锦舒施展仙术,将季玄羽整个丢进了浴桶中,顺便将冒着热气的水,用仙力催化下,变成冰块。
“你在里面好好醒醒酒吧!”
话落,她恼羞成怒的转身疾步离开。
术震见安锦舒走后,赶紧去浴桶里捞羽殿,若羽殿真搁里头泡一整晚,明天可就发着高烧,连塌都下不了了。
术震靠过去的时候,看到羽殿缓缓睁开眸子,眼底竟是一片清明。
他惊讶的问道。“羽殿,你没有醉酒?”
季玄羽从浴桶里跳了出来,用仙术将湿漉漉的衣服烘干,神情依旧是那般淡漠,“刚刚,你都看见了。”
术震沉默以对,他实在惶恐,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是看见,还是看不见。
季玄羽垂眸,指尖抵在额头上,掩盖住复杂的心绪。
曼珠沙华花的重新现世,难道经过千万年的轮回,她真的又重新回来了么?
他的判断从来没有过差错,可这一回,他多想只是自己多死多虑了。
过了良久,季玄羽拧眉道:“本殿与你什么都不知情。”
术震大为不解的抬眸看了羽殿一眼,又飞速度的低下头,他话到嘴边,可不得不悉数咽了回去。
季玄羽补充了一句,“本殿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术震抱拳应声道:“臣是羽殿麾下将士,一切都听从殿下。”
季玄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走远。
术震一拍脑袋彻底悟了,怪不得羽殿迟迟待在凡界,陪着那个侍花神女,原来是因为在她的背后,隐藏着个巨大的密辛和禁忌。
若是她真的能复活……
恐怕安稳万余年的六界,将打破摇摇欲坠的表面和平,势必在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昏天暗地的大乱了。
术震知道羽殿会妥善处理,现在他能做的是听从羽殿安排,将这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外透露半个字。
安锦舒跑回房间,将门栓紧紧插死,又以防万一,在施加一道仙术,她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小脸变得煞白,心脏在猛烈跳动着。
她看着皓腕的血管变成血红色,蔓延在全身,不由苦笑出声,又要遭罪了。
可她实在不清楚,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显露出真身,好在季玄羽醉了,他应该不会多想什么。
安锦舒在房间里闭关,吐纳调养,努力压制住那抹在体内乱窜的仙气。
她千百年来,仙术依旧微薄,并非她不思进取,不上进,而是她要耗费巨大的仙术和内息,用在压制住体内那股不属于她的陌生仙气。
从出生时,安锦舒看不到自己的真身,等随着修炼仙术,才显露出真身,是颗从未见过,不列入仙册记载,不知名的红花。
直觉告诉安锦舒,要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不让任何仙发现,直到后来,在偶然的巧合下,安锦舒从一本禁书中看到,她的真身是颗早就灭绝千万年的曼珠沙华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安锦舒深知这个道理,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个小透明,只安心侍弄花草。
而偶尔那么几次,真身不受控制的显现,安锦舒都要花费大量的仙力去镇压,每次下来,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翌日,清晨。
季玄羽去找安锦舒,发现她房间的门紧闭,还封了一道仙术在上面,心下当时了然大半。
术震紧张兮兮的跟在羽殿身后,不断搓手的动作,透露着他内心的惊慌。
季玄羽试探性的抬手,敲了敲房门,唤道:“师父。”
里面没有应声。
季玄羽又敲了好几遍,里面还是一片死寂。
他想了想后,对术震说道:“本殿回仙界一趟,你在这守着。”
术震大喜过望,以为羽殿终于想开了要回仙界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羽殿在这时候回去,把他留在这。
术震怂怂的开口,“我……我怕。”
七尺大汉,满身横肉,孔武有力,却怕个小女子,要是让不知情的听说了,怕是要被笑掉大牙去。
季玄羽上下打量了眼术震,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那满身腱子肉,算是白涨了。”
术震欲哭无泪,他也不想啊,可是他做不到。
季玄羽速去速回,叮嘱完术震就先返回仙界,他原本想的是去太上老君的炼丹房弄些补仙气的灵丹妙药,拿回来给安锦舒补补身体。
却没有想到,他前脚刚走,就有不速之客,闯进了荒山。
术震正躺在桃花树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紧闭的房门。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睡,熬到了天亮,此时羽殿不在,他被阳光晒着,周身暖洋洋的,渐渐有了困意。
这瞌睡虫一旦起来,就不好驱赶走了。
术震用胳膊枕着头,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股邪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枯叶,桃花瓣被吹得纷纷扬扬落下,天色倏地变暗了。
术震常年形成的警觉,让他身体很快做出反应,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来。
他眼前是一团充斥着强大魔气的迷雾,将他视线完全遮住,迷雾中隐隐约约跳动着火光,盘踞在荒山之上,几乎能逼得他快要窒息!
魔雾正吞噬着术震的仙力,他顿时感到手脚发沉,脑子犯迷糊,丹田处剧痛无比。
单是魔物散发出的魔气,就已经掣肘住术震,可见隐藏在迷雾中的魔物,是个多强大的存在。
术震暗叫一声不好,手中变换出凌天画戟,朝着魔物用力劈去,大声喊道:“何方妖孽,故弄玄虚,还不速速现身!”
刹那间,术震脚下的大地剧烈抖动,山石不断滚落,从黑雾中,显现出一个身影,修染身披黑色斗笠,半张脸都藏在披风中,只露出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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