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了城墙边围了一群人,对着墙上告示议论纷纷。
狸月好奇,挤进人群中去看是什么情况,夜赫赶紧跟上护着她。
告示是皇帝下达的圣谕。
停止征兵,派使团和谈。
废除国师之位,全国通缉。
潇贵妃薨,追封俪婉皇后,同葬皇陵。
不过短短三行话,却涵盖了太多的信息。
人群中议论纷纷,噪杂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可是夜赫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他在’潇贵妃薨’这行字,眼眸注视良久,散发出浓浓的哀伤。
国师权势滔天,一夕间就成了通缉犯,而潇湘也死在这个时候,他们就算再笨,也能知道二者其中定有关系。
安锦舒走近,也看到了告示上内容。
“潇贵妃的死,换来皇上幡然悔悟,想来她也是愿意的,夜赫不用太自责了。”
夜赫神情肃穆,过了良久,长长叹口气道:“当年我是顶佩服她的勇气,为了个凡界男子,承受剔妖骨之痛,只为换短短数十载的相伴,是我害了她啊。”
闻言,狸月哑然。
剔妖骨,必遭毁天灭地的反噬之痛,狸月光是想想都已经害怕不已,她拍了拍夜赫的肩膀,安慰道:“别太自责了。”
夜赫苦笑一声,“罢了,我们先找个驿站歇脚吧。”
因着夜赫情绪很低落,他们一行都不约而同的没怎么说话。
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驿站,虽然店面很小,但里面收拾的却是很干净,安锦舒要了些饭食,送到昭愿公主和祁渊将军的屋子里。
昭愿已经完全恢复,但祁渊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还得假以时日的调养。
昭愿推开窗,遥遥看向东南方向,这里离胤陈两国边境越来越近,很快就能回到故土。
想到这,她轻声开口,“等我们回到胤朝,就找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搭建小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平淡的日子,好不好?”
昭愿脑海里勾画着对未来的憧憬,对于她来说,这种最平凡不过的生活方式,却极为奢侈和难得。
祁渊含笑答应,“全听你的。”
千帆过尽,他们只想找个远离尘嚣的地方落脚,安稳度日。
仿佛一切都在往最顺利的方向,发展下去。
他不在是将军,她也不在是公主,没有头衔身份的束缚,他们不过是凡尘之中最普通不过相爱的两个人罢了。
深夜。
季玄羽敲响夜赫的房门。
夜赫没有歇息,几乎是一瞬就开门走了出来。
季玄羽道:“跟我去个地方。”
夜赫没有多问,立刻跟上。
一仙一妖来到山峦的最高峰,夜里的寒风呼啸而过,发出阵阵嘶鸣的哀嚎声。
夜赫不解的问,“羽殿深夜至此,是?”
季玄羽淡淡的说道:“为潇湘集妖魂,送入六道轮回。”
夜赫惊讶的瞪大眸子,潇湘惨死早已魂飞魄散,泯灭于凡界,但若有道行极高的仙者,为她费心补魂,还能再入轮回。
夜赫郑重抱拳,颔首道:“我在此,替潇湘谢过羽殿。”
他未曾料到,向来清冷淡漠的羽殿,愿意去做这种事。
“不必谢我,是我不忍锦舒太过自责,举手之劳罢了。”
季玄羽常年征战六界,经历种种血雨腥风,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奈何他这个师父,仙根太浅,是个心软的,他就算帮她消灭心中的障了。
夜赫问道:“羽殿需要在下怎么配合?”
“给我一滴血。”
夜赫掏出匕首,划伤自己的指尖。
季玄羽算着潇湘死不过七日,就算妖魂被打散,但还尚存世间,夜赫与她生前有过交集,或许能用夜赫的血,召唤零落飘散的妖魂,来到此处。
季玄羽嘱咐道:“你集中所有感官,排除所有杂念,脑海里只想着潇湘。”
夜赫听到羽殿吩咐,深吸一口气,闭目去回想潇湘的模样。
他与潇湘非亲非故,通过他去牵引潇湘的散落的妖魂,看似简单,但其中羽殿消耗很多的仙力和精力,不言而喻。
季玄羽双手合十施展仙术,他曾为仙者集魂,对妖来说还是第一次,但所用术法是一样的,他做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不消一会,寂静漆黑的夜空,飘来许多尘埃,渐渐凝聚成团,它们都在往夜赫的身边靠拢,跳动着散发着微光。
夜赫能感知到熟悉的同类气息,是潇湘被打散的妖魂,受到羽殿的牵引召唤,出现了。
没多多久,微光越来越多,它们被注入仙气,跳动的愈发厉害。
它们凝聚补魂,逐渐勾划出潇湘透明的轮廓,她被打散的妖魂渐渐聚集补齐。
夜赫震撼于眼前的这一幕。
季玄羽将弥补成型的妖魂,加以他仙气的助力,很顺利的送入六道轮回,光芒散尽,又重新归于黑暗和平静。
夜赫心里顿时觉得轻快一些了,他诚恳道:“还是要多谢羽殿。”
季玄羽淡淡一笑,“回去吧。”
翌日,清晨。
休整完毕的一行人,重新踏上回胤朝的路程。
而他们刚走后不久,厄疫魔的身影出现在天河城。
修染身着黑袍,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他匆匆走在街上,锐利如鹰的眼眸中充斥着嗜杀之意。
街上的百姓们,被他身上强大的气息所压迫,纷纷避让。
修染感受到了这里残存的仙气,体内嗜血因子愈发的跳动起来。
季玄羽他们为了不让厄疫魔感知到仙力的存在,从而找到他们,于是选择封印体内仙气赶路。
而修染也用了同样的方式,为了不让羽殿感知到他的魔气,也封印了魔气,与凡人无异连夜奔程寻找着。
从陈国到胤朝,有许多条路可以走,但这条路线无疑是最快的,修染寻着这条路走到这里,多日来毫无收获可言,他还以为自己选错了。
但昨夜冲天的仙力,已然暴露了行踪。
修染总算有了收获,他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
他现在的处境怎么形容呢。
昨日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今日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