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才晚了片刻功夫,就有一大摊子的事,朝着他脑门砸了过来。
他靠着双腿,总算快走到祁府,老远就看到有群人聚在府门口,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百姓们见到祁将军回来,瞬间噤声,纷纷让出了一条路,低头唤道:“将军。”
人群散开,祁渊这才看清,府门前多了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的人正是昭愿公主,他心头一紧,急忙走到前去。
祁渊压低声线,“公主这是做甚?”
昭愿抬眸看他,眼眸中尽是无辜之色,“你母亲不让我进去。”
祁渊头痛的摸了摸脑门,他招手唤来守门小厮,咬着牙问道:“我不是出门前嘱咐过你,会有贵客登门么!”
将军轻易不会生气,要是动怒的话,那真是气极了才会。
小厮见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他都快哭了,“奴才是打算请两位小姐进府,但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让从小门进,她们自是不许,然后就……”
昭愿似笑非笑的抬眸,“这祁府竟不是将军当家,将军要处处看老母亲的脸色呢。”
祁渊商量着,“先进去可好?”
昭愿挑起眼眉,“可以,不过得是你母亲先来和我道歉,再开正门迎我入府。”
祁渊面泛犹豫。
昭愿冷了脸色,提醒道:“冲撞公主,是怎么定罪来着?”
这事可大可小,祁母要是恭敬的将她请进府,她就不在计较。
祁渊无奈的问她,“非要如此么?”
昭愿只觉可笑,“这是本宫该受的礼遇。”
祁渊叹口气,这都算怎么回事。
他命人给她们先看茶,然后他转身进府,往正厅而去。
家里也不得消停,彩萍跪在地上啜泣,祁母脸色难看。
彩萍见将军回来,柔声唤道:“将军。”
祁渊无视掉,从她身边走过,在母亲面前站定。
祁母看到祁渊,瞬时就有了主心骨支楞起来,她连声斥骂,“你从哪招来的贱人!离这么远我都能闻见狐骚味,赶紧打发出去,我看着心烦死了。”
祁渊见母亲不通情理的样子,愈发觉得心累。
他耐着性子说道:“她们是我以前在上京城的朋友,这次是特意来府中做客的。”
祁母满脸狐疑之色,“上京城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吧,但凡要点脸面的,怎会让自家女儿抛头露面,跑这么远的。”
祁渊闭目,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说出两人身份,“昭愿公主,以及她的侍女,都被母亲挡在门外。”
祁母震惊的瞪大双眼,缓缓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祁渊继续道:“母亲冲撞公主圣驾,按律当斩。”
祁母两眼发黑,差点背过气去,彩萍赶忙扶住祁母的身体。
祁母脸色惨白,哆嗦着唇瓣,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我,儿啊,你要救娘啊!”
祁渊摇头,语气中含着一丝责备,“只有母亲自己救得了自己。”
祁母抓紧祁渊的胳膊。
“您现在出门,向昭愿公主道歉,亲自将她迎进府,这事就算完了。”
祁母怔怔点头,“好好。”
祁渊借这个机会,将憋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母亲,不要总以为玉相城内外我独大,惹火烧身犹未可知。”
祁母劳累多年,一朝扬眉吐气,她不免仗势抖搂起来,祁渊看在眼里,总觉得母亲做的不对,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希望这次,能让母亲长记性。
祁母诺诺应声,“我知道了。”
她哪还有半分嚣张的样子,渊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母赶紧重新整理衣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走了出去,街上人很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她顿感光芒刺背。
祁母被昭愿公主气场完全压住,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昭愿眯起眼,打量了祁母一会,随后对身旁的安锦舒,小声打趣道:“你说,祁渊长相要是随他娘,我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安锦舒放下手中茶盏,浅浅勾起笑容,“公主是看脸的人么?”
昭愿仔细想了想,“显然不是。”
祁渊见母亲站在原地,他微微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去吧。”
祁母低眉顺眼,鼓足勇气的对着昭愿公主,请安道:“是臣妇有眼不识,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进府,臣妇定倾力相待。”
昭愿公主看了眼祁母战战兢兢的样子,又了眼祁渊,她思付了片刻。
祁母心紧张得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捏出了汗。
少顷,昭愿起身,淡笑一声,“被人当猴子围观的感觉,是有些不好,也罢。”
祁渊见公主终于松了口,用胳膊肘戳了下母亲,暗暗示意。
祁母躬身在前面引路,昭愿和安锦舒走在后面,祁母亲手将正门推开时,昭愿脸色才有所缓和,仰首跨进了祁府的门槛。
正厅,昭愿公主上座,底下的人只能全站着。
她抬眸看了眼,满屋子乌泱泱的人,道:“没事的都退下吧。”
祁渊抬手,下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祁渊又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昭愿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眼波盈盈的看着他,“我住哪?”
祁渊回道:“臣已为公主准备好暖阁,都是按着公主喜好布置,若是还有什么缺漏,臣会补齐。”
昭愿轻笑出声,“离你的寝居近么?”
祁渊愣了愣,诚实的开口,“离臣的书房近。”
昭愿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很好。”
安锦舒心里暗暗佩服着昭愿公主,她就当着祁母和彩萍的面,光明正大的和祁将军调情,再看那两人脸色,来回变幻着,可谓是五彩纷呈啊。
祁渊的面庞泛起微红,他垂首道:“公主想来路途奔波已经累了,不如先去暖阁歇息?”
昭愿起身,笑得粲然,“好啊,我正好想参观你的书房。”
话音刚落,她就往正厅外走去,祁渊只得跟上。
安锦舒没有跟着他们,当电灯泡的事她才不喜欢做。
她转头看向祁母和彩萍,冲她们友好的笑了笑。
祁母脸色不知为何又白了三分。
“昭愿公主此次出行,掩盖了身份,若是有人嘴碎传扬出去引发祸事,就算祁将军本事再大,也担待不起。”安锦舒意有所指的说着。
祁母胡乱点头,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勉强才能发出声音,“臣妇知道。”
安锦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生怕再多说两句,祁母心肝扛不住,再晕过去。
“找个人给我引路吧。”
彩萍找来个婢女,带着安锦舒离开。
等人走后,祁母顿失所有力气,瘫坐在梨花木椅上,彩萍半跪着,手上力道不轻不重的帮她捶腿。
缓了好久,祁母才喘匀了气,她心有余悸的说道:“渊儿真是的,公主亲临也不提前我说一声,你看这闹的,唉!”
彩萍眼珠子一转,充满困惑的开口,“昭愿公主不是已与陈国太子定下婚约了么,她现在应该是在北上和亲的路上啊。”
祁母也才回过味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叫,“是啊!”
恐怖的念头升起。
祁母冷汗打湿了后襟,“那渊儿岂不是,私藏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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