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片园子皆种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迎风摇曳,散发着笔墨难以形容的迷离之美,几片随风吹落的白色花瓣在空中轻舞,飘荡在茫茫天地间,不知怎地,她竟然感受到一股飘零的戚然---
在令人心怜的小花,它,是哀愁的象征吗?
那么,又是为谁而栽种的呢?
莫名地,她深深的受它吸引,蹲下身子凝视着它摇曳的风姿,不禁出神凝思。
“你是谁?”一道幽冷的嗓音传来,惊动了她。
“啊!”她低呼了一声,这名男子突如其来的出现,叫她一时受了惊吓,跌坐在泥池中。
一瞬间,他一阵闪神。
眼前的女子美的不可思议!
她恍如跌落凡尘的仙子,纤灵飘逸,清妍绝俗得令人惊叹!
那张娇荏的小脸,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瞪大了澄净的明眸,有着令人心怜的仓惶---
然而,只有那么一刹那,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蹙了下眉。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滚出去。”清远吐出的字句,宛如冰珠,不带任何温度。
嫣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随着这名男子的出现,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一瞬间骤降。
“这里是哪里?”她不禁疑惑,自己是闯入了什么不该来的禁地吗?
清远懒得和她再说,转身就走。
“喂---”她站起身,追了两步。
“我说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他顿住脚步,冷冷寒芒射向她。
如果她够识相,便该立刻转身离开才对,但是她整颗心,全让这清幽雅致的地方所吸引,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离去。
“我---静静待着就好,不会打扰你的。”她怯怯的要求。
清远的眉宇不悦的蹙起,正欲冷声斥离,却在迎视她那双清灵澄亮,夺人心魄的星瞳时,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震,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好美的一双眼睛!惹人心怜的幽柔光芒,令他想起了一个人---
是的,他娘。
他的娘亲,也有一双凄迷如雾,盈盈似水的美眸。
嫣然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鼓起勇气,轻道:“这花,是你种的吗?”
他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它有一种凄楚的美感,我喜欢它。”她本能的道出心声。
一抹复杂光芒攀上清远的幽暗,没有情绪的冷眸起了一缕难察的波动。
“不是我。”轻淡的话语飘出唇畔,连他都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回答她这么多问题,他该做的,应该是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出去才对。
“我猜,是个女人吧?而且是个很忧愁,很不快乐的女人?”
他挑起眉,眸光深沉的瞅着她,不语。
嫣然看不出那是何含意,也没去深究。伸手接下一片飘舞的白色花瓣,万般珍惜的又问:“它该有个很美的名字吧?”
“云雁花。”话才出口,他便立即后悔了。
该死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就这样和她攀谈起来?
“云雁?”应该是个人名吧?
“是你心爱的人吗?那她现今人在何处呢?”抑不住成串好奇,嫣然提出一个又一个的疑惑。
此言一出,清远的冷瞳顿时降至冰点,没有表情的面容是一片寒冽!
“不关你的事,滚出去!”
嫣然这才惊觉,自己可能在无意中挑起了人家的伤心往事,她既歉疚,又觉得过意不去,连忙安慰道:“你不要难过,呃---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所以---”生平不曾安慰人,她说的又乱又急,零零落落的。
清远根本没理会她说了些什么,冷漠地旋身大步离开。
“唉---”嫣然也没在想,便心急的追上前去。
其实,她大可不必理会他的,但只要一想到她害他伤心,她就觉得好过意不去,怎么样也无法一走了之。
“你听我说---”
见她阴魂不散的跟来,他耐心耗尽,阴郁的回过身:“你够了没有?”
“啊!”他难看得脸色吓了她好大一跳,步伐不稳定跌退几步,未料身后便是水池,一个闪神,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唔---”她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乱无章法的在水面上挣扎浮沉---
惨了,她不识水性呀!
清远冷哼一声,视若无睹。
说他冷酷也好,冷血也罢,不曾有人为他付出,他又何必为谁付出?任何人的死活,与他都没有关系,他何必当一回事?
旋身正欲离去,一声饱含痛苦的轻弱低吟留住了他的步伐---
他懊恼的回过身,那道纤弱的身影失去力量,直往下沉---
曾经震撼着他心魂的秋水明眸在他脑中萦绕不去,怎么也抛不开,思及这么一双动人的眼眸再也没有睁开的时候,他竟然觉得---
懊恼的低咒一声,清远迅速跃入水池中,很快便找到那副陷入昏迷的娇软身躯,旋即将她抱回岸上。
一手探向她鼻翼,发觉她气息已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该死!这女人真会给他找麻烦!
带着些许愠恼,他没多想,微勾起她的脸,一手捏住她小巧的秀鼻,深吸了口气,俯身印上她的唇,将温热的气息强灌入她的口中。
她的唇,出乎他所想象的柔软。
清远一时忘了身在何处,这抹温香,牢牢的抓住了他的灵魂。
狂撼的悸动无法平复,他难以自已的沉沦,闭上了眼睛,情不自禁的深入探索那深深吸附着他的甜美唇腔---
这是他尝过最美好的滋味!
淡淡的女性馨香回绕在他的每一个气息吐纳之间,温腻柔嫩的触感,叫她忍不住想一再深尝---
静止的眼眸轻轻眨动,对上了他幽邃的黑眸,有一瞬间,她脑海一片空白,直到唇上真实的触感与掠夺席卷而来,嫣然瞬时花容失色,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她跌跌撞撞的退开,饱受惊吓的眸瞪着他,伴随着止不住的急促喘息。
“你,你---”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多么清纯的反应呀!
清远有些讶异:“你不曾有过男人?”
热辣的红潮窜烧而起,分不清是羞是恼,染红了她绝美的脸蛋。
这男人好可恶!他不但冒犯了她,还---不知羞耻的问她这种问题---
“你---不想活了吗?”尽管她这个‘太子妃’只是徒具虚名,同样也是不容侵犯的!
闻言,清远的绝俊容颜骤然降温,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轻鄙:“怎么?你的身份很高贵吗?”
“我---”嫣然欲言又止。事实上,她从不觉得自已有多高贵,这太子妃的名衔,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滚回你能呼风唤雨的地方去吧!别让我这下等人辱没了你无与伦比的尊贵。”丢下话,他移动步伐往屋内走去。
是她在心了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这番话的背后,含带极深浓的讥讽与怨恨?
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要正视此人的身份。
他到底是谁?既然身居皇宫之内,那么有没有可能也是皇宫中人?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张冷峻又出色的面容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
清远不耐地停了下来:“你还想怎么样?”
这女人真是不怕死呐!先是差点没命,再来又是贞节受损,这样还受不够教训吗?
看出了他的厌烦,她垂下头,怯怜怜的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清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看向她。
坦白说,他实在没必要理会她,打一开始他就警告过她了,会有什么下场都是她的事,但是---接触到那张写满无助,楚楚可怜的小脸,再硬的心肠竟也狠不下心对她置之不理。
难得的,他叹上一口气:“进来吧!”
他口气很差,但她不敢有意见,默默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