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大概是睡迷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他会在毕业多年后，再次在教室中苏醒过来。
观窗外，一片夜色。细看，玻璃上有雨点滑落。张卓揉了揉睡迷糊的眼睛，坐直，努力抬头，环视四周。
讲台上，批阅卷子的老师与周围奋笔疾书的学生都身着长袖。看校服样式，与自己记忆中熟悉的款式很像，却又给他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恍惚片刻，张卓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入口微凉，细细辨别，气流中充斥着及熟悉又陌生的混合型体臭，以及书卷挤压所产生的笔墨独有的香味。
做梦？还是幻觉？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张卓那格格不入的怪异举动引来了老师的注意。四目相对的瞬间，张卓从那张写满倦意的脸感受到了强烈的陌生感。
“没，没有......”
搞不清楚状况，生性谨慎的张卓也不敢多做声张。他迅速低下头，把视线移转至眼前的试卷，拿起笔，装模作样的审阅起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融入环境，以此来消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窥探。
短暂的交谈所产生的突兀感在几个呼吸间消散。气氛经过短暂的调整，再次回归到熟悉的紧绷感。
思绪万千，张卓心乱如麻地审阅试卷，大脑飞速旋转，试图在碎至成渣的记忆中拼凑出一段相对合理画卷。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张卓终于回想起他苏醒前所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走进了一间房间，进行了一些交谈。随后，他好像和某个人发生过争执。其中牵扯到数字，权益，以及合同等与自己切切相关的信息。
张卓试着将这些信息写在随手抓来的笔记本上，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他终于整合完自己想要的信息。随后，他开始审阅自己所掌握的内容，并加以分析。
数字很大，落于纸面单位高达数十亿。名字，有他自己，还有一个他想不起来，但只是看上一眼，他的心中就本能升起一阵难以压制的火气。
争吵内容异常细碎，只有一些词汇，但结合掌握的信息来看，张卓推断，这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与他当下的情绪息息相关。
伙伴？背叛？
张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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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名后留下不同的标签，之后又迅速擦去。沉思良久后，他还是凭借自己的第一直觉，信誓旦旦的写下了‘伙伴’这两个字眼。
线索好像理清了。因为背叛，他与自己的‘伙伴’就‘数字’产生了争执，然后双方撕破脸皮，为了捍卫自己的权益，他与他的‘伙伴’扭打在了一起。
可是，之后呢？
难不成.......
跟随之前的信息，张卓的思绪迅速转向一个可能。
凶杀！？
带着这份猜疑，张卓缓缓闭上眼睛。通过几个深呼吸，他的意识渐渐浸入思绪，进入到那片光怪陆离的幻境......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被忽略的，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细枝末节的信息，慢慢从阴暗的角落浮现出来。
充斥在耳边的沙沙声不知何时转变为了嘶吼声。记忆中的‘伙伴’，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而他，叼着一支烟，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一旁。
“够了吗？”
“.......”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抽着烟。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撑当前项目了。与其让它垮掉，不如卖掉一些项目。这样做，对你，对我，对全公司的上上下下员工都好，不是吗？”
伙伴有气无力的诉说着，见张卓迟迟不肯搭话，他也不再多做辩解。
这根烟，抽了很长时间。从雨落到雨停，待香烟熄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正当张卓准备跟着记忆，迈步踏入下一个片段的时候，铃声突然在耳边炸起。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话音落下，板凳与地板摩擦的声音突然响起，待张卓回过神来，他周围的同学已经齐刷刷的站起来了。
“老师再见。”
“嗯......”
老师点头，起身，迈步要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步子，转头对下面嘱咐道。
“哦，对了！今天下雨，路上滑，大家回家的时候都小心点。”
“老师慢走！”
“嗯。”
随着参差不齐的声声呐喊，老师收起整理好的试卷，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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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师走后，教室里压抑许久的气氛这才得到了充分的缓和。
纸张飞舞的声响连成一片，叹息与抱怨同时响起。在一声声欢闹与攀谈声中，张卓这才意识一个关键的问题。
对于一个梦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过于真实，也过于漫长了.......
难道说，不是做梦？
可是，如果不是梦，那眼前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张卓再次陷入沉思.......
放学带来的喜悦感染全场，同学们三两成团，互相结伴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张卓的异样，就连与张卓交好的‘朋友’也只是很自然的走过来，催促张卓尽快收拾，赶紧跟上。
面对眼前这张写满热诚的稚嫩面庞，张卓从心底里生起一阵由衷的轻松与欢愉。根据自身反应，张卓分析，眼前这人应该是自己的朋友，但他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两人发生过什么。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对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张卓来说，根本构不成一个问题。他下意识施展出社交手段，轻而易举地将其应付过去。
“行，那你快点！”
张卓的表现还算出色，男生纵然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多想，很爽快地拍了下张卓的肩膀，然后迅速融入大众，与周围的同学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
张卓收好笔记，合上书包，又在书桌里摸了摸，确认没有落下什么后，带着一肚子问题，步态沉重地踏出教室。
与‘朋友们’汇合，众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学校，步入归途。路上，张卓通过沟通，巧妙地获取着他所遗失的线索。随着谈话地不断推进，张卓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终于拼凑出一个相对完整的身份信息。
雨南中学，高二年级，身材不高，体态瘦弱，成绩普通，没有特别出众的闪光点，算是班里的小透明。结合众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说来，张卓这一路来的表现其实并没有偏离他人设。
至此，张卓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不少。谁知，他紧绷的神经刚刚有所缓和，又被路边小店里播放的新闻拽回到了警戒线。
“初步调查，此次事故原因系科尔特斯号的领航员未按照规范驾驶飞船，导致飞船偏离预定轨道，冲入小行星带。目前，针对该事件，当局已经成立事故调查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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