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章 选谁

见房豹要上楼,岑同忍不住了。

房豹是东都令的儿子,此时便是叫这里的官差来也没有用。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即刻确认那个忆梅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刚站起身,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高声说道:“花魁初夜,价高者得,这是老规矩。坏了规矩不好吧?”

众人应声看过去,只见说话那人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粉面朱唇,剑眉星目,真好秀丽人物。

只这么一霎,楼里的姑娘十个有八个动了春心,想要跟他私奔。

就连香姨也心跳得厉害,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怎么着?你个毛还没长全的嫩秧子还想要睡女人?!”房豹从楼梯上退下来,紧盯着少年的脸问。

“你只说肯不肯竞价吧?”少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平视着房豹说。

“小子,你是背着爹娘从家里跑出来的吧?身上能带几百两银子?也敢来竞价。”房豹嘿嘿笑了两声,“你要跟我竞价,那不成欺负你了吗?”

“可若不竞价,就成我欺负你了。”少年粲然一笑,顾盼生辉,“不如把那姑娘叫出来任她选,你说好么?”

房豹的眼睛立刻瞪圆了,环视了一周,笑道:“你还别说,这事儿有意思。老子到现在睡了多少个花魁了,还没人敢跟我争。都说宝儿爱钞,姐儿爱俏。我倒要看看这新花魁是爱钞还是爱俏。”

岑同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历,但他如此行事倒是帮了自己。

岑家两兄弟也故意起哄道:“比么!比么!倒要看看谁赢。”

此外,还有不少人跟着起哄,都想要看热闹。

少年双手环抱,微微仰起头,神情张扬。

偏偏又让人厌恶不起来。

房豹也不甘示弱,指着那少年道:“小子,可得说好了。要是那妞儿不选你,你就脱光了,当着大伙的面儿走两圈儿。反正你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我们也不亏。”

“可以,如果我赢了,你们就不要再从中做梗,让我和美人儿共度良宵。”少年慨然应允。

“活王八,你上楼去把花魁给我叫下来。”房豹对那个龟奴说。

此时众人什么都不干了,就等着忆梅姑娘下来,看她到底选谁。

“怎么没人下注呢?多好的机会呀!”美貌少年看着众人笑道。

众人仿佛被点醒一般,立刻开始下注了,有押房豹的,也有押这少年的。

少倾,楼梯轻响,龟奴吆喝道:“忆梅姑娘下楼了。”

岑同一直紧紧盯着楼梯口,心跳得如擂鼓一般。

先是素缎面的凤头鞋子,然后是月白色裙裾。

纤纤素手轻叠,被衣袖笼住了,只露出葱白十指。

翠缥色的窄裉袄,细腰不盈一握。

岑同盯着那女子一步步走下台阶,刚看到脖子,还未看到脸,便知道不是岑云初了。

虽然这女子也是个美人,但照比岑云初还是差了不少。

别的不说,单是脖颈就不如岑云初的细长优美。

等露出脸来,不少人都连连惊叹,可岑同却只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

这女子单从五官上来讲,的确和岑云初有三分相似,但气度上却差远了。

李开颜没有见过岑云初,只见过画像,这也怪不得他。

那少年见了眼神也变了变,并没有丝毫的惊艳。

“女儿啊,这两位客人你想选谁?”香姨走上前问忆梅。

忆梅看了一眼房豹,又看了看那少年。

香姨小声跟她嘀咕了几句,眼神指向房豹,意思很明显。

“房大少,容小女子问一句,可真由得我自选吗?”忆梅莺声呖呖问道。

“没错儿。”房豹点头。

这忆梅的姿色的确不错。可也许是这少年比着,竟显不出她有多好看来。

“那我选他。”忆梅指着那少年说。

众人都以为房豹必然要生气,他却只是笑了笑说:“果然如此!”

香姨还想过来打圆场,房豹摆摆手道:“花魁也不止你一家有,我到别处再看看。”

然后看着那少年笑了笑说:“我今夜不打扰你,仅限今夜。”

说完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押注的人,有的输有的赢,有的笑有的骂。

岑同见无所获,就像侄子使了个眼色。

岑少林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三人便走了。

香姨也没怀疑,以为他们也是奔着忆梅来的,如今既然不成,也就散了。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房大少因此着恼,想着得用什么法子哄他高兴。

她也不敢深说忆梅,因为当初忆梅来他们玉人坊是说好了的,第一个客人由她自己来选。

夜风微凉,岑同走在路上,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星星,多希望它能告诉自己女儿如今到底在哪儿。

叔侄三人回到下处,早早地就歇了。

睡到半夜,岑同听到有人弹窗格。

声音不大,但他现在睡眠极浅,稍微有动静就能听到。

他没有说话,下床走到窗边。

月影婆娑,能看到有人在窗外。

岑同打开了窗,一个身影如灵猫般跃进房中。

“有个地方你去不去?”来人低声问他,“我查到有一伙人,专门从各地劫掠诱拐美貌女子,然后高价把她们卖给这里的地下妓馆。”

“原来是你,”岑同认出这人就是之前在玉人坊的那个少年,“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因为我也在找她。”少年说。

“你是谁?”岑同听说他也在找岑云初,当然要问。

“我母亲是代明枝。”少年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

岑同学仿佛被雷击中了,愣在原地。

怪不得他见这少年总觉得眼熟,岑云初本来也有几分长得像她母亲。

“不要惊动别人了,你要去就跟着我去,不然我一个人去。”柯望忱道。

“我去。”岑同连忙穿好衣服。

然后跟着柯望忱从窗户出去,回身又把窗户关好。

“这个给你,戴好。”柯望忱递给他一张面具,“三千两银子一张呢。”

他们要去的妓馆,平常人根本不知道,也不开在明面上。

想要进去得有熟人引荐,这面具既为了遮掩,也为了表明身份。

望着前头明忽暗的灯火,陈同的心又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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