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沈暮央出来。
整整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就在孟寒开始怀疑女孩该不是出了事儿,在浴室昏倒之类的情况,打算冲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
沈暮央终于出来了。
女孩没她高,手脚自然也不及她的长,她的衣服在女孩身上长了一大圈,为了不拖地弄脏裤子,女孩把裤腿卷了起来,松松垮垮地垂在脚踝处,露出里面精緻白嫩的一双小脚丫。
袖子也长,垂在身侧,空空荡荡,细细的手腕够不上伸出来。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漂亮小娃娃,可爱得紧。
唯一的瑕疵,就是那双眼睛了,依旧肿得厉害,看不出平日的半点儿灵气。
「学姐。」小姑娘慢吞吞挪到了她的跟前,看着她,怯怯的,很拘谨。
孟寒伸手拉住她袖子里的手腕,扯着她在身边坐下了,「嗯,这里是我家,我一个人的家,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拘束。」
「你不想回家,就不回了,反正我这儿没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就当陪陪我,先在我这儿住着,成吗?」边说,边垂着头认真地托着女孩的手,替她将袖子挽了起来,妥帖摺叠好,才将女孩的两只小细藕一班的手臂放了回去。
「我就住一晚上,明天回去。」沈暮央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抬头。
她听出了孟寒好意,还细心地改变了说辞说是自己陪陪她,其实分明是看她可怜,收容一下还要照顾她的自尊心。
但是,她却又在拒绝学姐的好意了。
这样不能回应学姐温柔体贴的她,不敢再去看孟寒的眼睛。
孟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她,「你自己想好了?」
「嗯。」沈暮央依旧垂着头,点了点。
她想清楚了,她要回去跟梁之秋斗到底。
她赌,梁之秋的孩子不是沈凡的。
哪有这么巧,这么多年了,梁之秋要怀早怀了,为什么却偏偏在这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节骨眼儿上发生。
分明是眼看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晰,沈凡多次在饭桌上表示家产的归属权,而她们母女在家中的地位越来越尴尬,甚至梁敏雯已被驱逐出去,独剩她一人苦苦负隅顽抗了,因此,才剑走偏锋,打出这样一张王牌。
沈暮央想清楚了,她一直在查梁之秋,却始终没有什么实绩,是做的太保守了,她打算这次出大力气,重金请人24小时的跟,必定要找出她的破绽来。
「好。」孟寒的眉间郁着一丝极淡的担忧,却没再纠结此事,反而换了个轻松的口吻,「那今晚,第一次来学姐家,想吃什么呢?」
「我.」沈暮央呆了半秒,没跟上她的思维,犹豫着问,「学姐,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孟寒看着她,「想,我之前问你的那些问题,还有你为什么还要回家的问题,我都想问你。」她试探着问道,「那你能回答我吗?」
沈暮央不自觉咬住了下唇,眉间蹙成一团,她能回答吗?
「你不能啊。」孟寒轻声地替她回答了,抬手抵住了她不断下沉的脑袋,拇指上移,轻轻地蹭着她下巴处,「乖,你松开,我不问。」
女孩却反倒咬地更狠了,粉嘟嘟的唇瓣此刻充血鲜红欲滴,偏偏一圈苍白突兀地显示着主人紧绷浓烈的情绪。
孟寒嘆了口气,自己先松开了手,「小央,我说过,不用对我这么拘谨的,我想不想问又怎样呢,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勉强自己。」
「在学姐面前,你只做个平凡的可以有点儿小情绪小任性小秘密的女孩,不用那么完美,也不用那么仰视着我,行不行?」
沈暮央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孟寒的这段话中,竟然听出了请求的意味。
一点儿也不孟寒的,毫无办法的,求人的软弱态度。
孟寒没要她回答了,起了身径直往厨房走,她的房子只住了她一个人,并不是沈暮央她们家的那种大户型结构,而是简单风,厨房也是开放式的,连着餐厅,从客厅都能一眼看过去。
她边走边说,「我这儿刚好管家请假回家了,暂时也没什么食材,看你平时挺喜欢吃粉的,我下个面给你吃行吗?」
最后,孟寒端了两碗最平常的西红柿鸡蛋面上桌,两人热乎乎地给吃了。
沈暮央自己吃的很香,看见孟寒竟然也难得地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误以为孟寒喜欢西红柿鸡蛋这道家常菜,还在心里给偷偷记住了。
其实,自从孟寒家里的管家请假之后,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怎么好好吃饭了,吃不下,胃口一直就这样,但今晚「不速之客」的陪饭,勾起了她久违的食慾。
正如她第一次见沈暮央吃饭时的感觉一样,小姑娘吃什么,都那么香,那么馋人,连带着她吃相同的东西都觉得好吃了不少。
晚上睡觉,孟寒给她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第二天早上,两人到了学校就分道扬镳了。
说好了,今晚她不跟孟寒回家了,而是回她自己那个已经不再像「一个家」的家。
走上她们班那个楼层,沈暮央正准备往右走,她们一班在楼层最右边儿,可还没看清路呢,迎面一团不明物体就扑了上来,要这玩意儿是谁想用来弄死她的炸弹,那她就真的能直接见上帝了,也太准太令人避无可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