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误棉独自望着月,双眼红肿,元力似失控的气球般飞速乱窜。风很柔,他却止不住颤抖,浑然不觉身后已有一人距自己半丈不足。
程淼走到风误棉身边,缓缓坐下,风误棉才发觉有人近身,一臂挥去,口中低喝道:“滚开!”倏尔间,小臂被铁爪般的大手抓住,风误棉方回过神,凝神瞧时,才见有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缓缓坐在他身旁。
他忙揩去眼泪,问道:“万大哥?”
这灰衣青年却是程淼,他轻声道:“是我,别出声,我带你去见谷冉。”
风误棉认出程淼声音,急声道:“你。”话未出口,便被程淼右手用力一握堵回嗓子眼。程淼道:“不可令任何人留意到你的行踪,半个时辰后我在北方缅连城废弃罗院甬道等你。”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风误棉呆在原地。
风误棉纵使心中千百个问题,此时也毫无他法,何况程淼抛出谷冉,他心中更急,只能苦等。话说那一日二人脱身后,万玉丹与风误棉一同藏在万玉丹所掘古墓旁,万玉丹伤愈后一日前不辞而别,风误棉正值悲哀之际,满脑子都是谷冉,哪有心思关心万玉丹去处,日夜坐在大石上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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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搓着手,望着面前火炉,开口道:“万兄,你意向如何?”
翘着腿斜坐在阴影中的人问道:“你可有把握?”
程淼道:“我不愿再起纷争,日月楼不愿相助,我也无法。”
阴影中的人正是万玉丹,他并未走远,就在附近小城饮酒作乐,他问道:“你怎知他会允诺此事,莫不成程兄真去赴这隔空之约?”
程淼淡淡道:“有何不可?那一日,万兄也发现了甚么罢?”
万玉丹瞳孔猛然缩小,说道:“莫非这山泽阁阁主与千衣会总舵主真乃至亲之人?或是......?”
程淼长呼一口气,抬头望天,反问道:“他......们?”他字拖得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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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之地极荒凉处,四个戴面具的人环绕而坐。
四人都乃日月楼的大能,此时此刻,原本不可超三人的日月楼会议,四位老成员均在。星沉首先发话道:“我......愿助.......浪涌,破......山泽......阁,平......千衣......会!”
云浮道:“丫头,若是战败,我们这日月楼复兴泽北之地的大计也将功亏一篑,如何对得其邀月与玄日二位老祖宗?以你的天赋,十年之内,必将轻易打败二人,何急这一时?”
星沉眼神一瞥,杀气上涌,冷声道:“我......不管,你们......若是.......不愿,我......一人......足矣。”
电绕插口道:“丫头呀,就听云浮爷爷的吧。”
星沉目光扫过电绕,电绕这老头子顿时打颤,浑身不自在。一直未说话的高高瘦瘦男子突然开口道:“不可不敬!”正是这四人中坐在首位的风旋。
他声音极清亮,却有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慑,身板虽如轻风般飘摇,更多的是确是飓风怒号的威势。星沉柳眉微蹙,双手报于胸前转过身去。
风旋续道:“为此事召日升之议已是极为荒诞,散会罢!”
星沉死盯风旋,突然道:“你......在我......自幼便......管着.......我,我......作什么......不......需你.......干涉!”她本就说话极慢,此时虽然恼怒,面具下脸涨红了,却依旧断断续续。
风旋忍不住喝道:“你若是想去你就去吧!我们可不会为你收尸!”
星沉素手轻颤,一下子遁入夜空消失不见。云浮叹道:“风旋老哥,这丫头,哎。”
风旋虽素来涵养极好,此时也动了真怒,他随口答道:“这丫头缺乏管教,现在修为愈来愈高,却愈是无法无天,凭借明境与乾坤境抗衡?真是自不量力!那传说也不过是传说,谁也没亲眼所见,浪涌若能与乾坤境分庭抗礼,还会被困在此处?”
电绕尖声道:“这丫头确实是无法无天!”
云浮无奈道:“息怒,可能确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管不住展翅雏鹰了。”
风旋双手一拍飞身而去,这日升之议闹得不欢而散,只剩电绕与云浮站在原处不知所措。云浮道:“电绕老弟,去我住处小酌一杯如何?”电绕点头笑道:“我还能有其他去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