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后,按下接听,“念念,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声音带了点鼻音,就像真的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一样。
那头的时念这才意识到,海城的时间巴黎不一样,有时差,现在海城应该是半夜了,难怪刚刚陆景洐一直没接她电话。
她还以为陆景洐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现在听到他没什么异常的声音,她稍稍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问起宁宁。
“宁宁现在在我妈那,八点多我们才视频通话过,她很开心,说奶奶给她买了个芭比娃娃。”
陆景洐轻松地和时念聊着宁宁。
听着他的话,时念那颗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
“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口很痛,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时念向他说道。
陆景洐温柔地安抚:“我和宁宁都很好,念念你不用担心。”
“嗯,那你休息吧!”
等时念挂了电话后,陆景洐脸上的那抹温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躁和阴鸷。
“搜救犬来了没?”
他急声问道。
“已经在路上。”
“再催,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这。等搜救犬到了后,让它们闻闻这里。”
陆景洐拿起角落里的铁锹,指了指上面的泥土。随后将铁锹递给手下,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现在都跟着我到后山找人。”
留下一个人在这里接应搜救队,其他人则都跟着陆景洐跑向了后山。
“现在分散开去找,只要土有被挖动过的痕迹,就立即通知我。”陆景洐交代后,手底下的人,立即开始分开找,每个人,借着手电的光,瞪大眼睛,认真搜寻,不敢丝毫走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景洐的心,也越揪越紧。他迫切地想找到宁宁,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恐惧,让他害怕找到,因为他怕找到的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冰冷冷的尸体。
他脸色白得吓人,身上刚穿上不久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就算内心如此强大的他,此刻也在崩溃的边缘。
“宁宁,你在哪里……”
沙哑的声音,早已染上了哽咽。
半个小时后,搜救队带着搜救犬赶了过来,山里搜寻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人交谈,气氛很凝重,因为众人知道,他们就算找到了那个孩子,极大可能已经是具尸体。
一分钟,两分钟……
在极度痛苦的煎熬中,陆景洐听到了一声犬吠,紧接着有人喊:“这里有情况,快过来!”
他飞快地跑了过去。
搜救犬对着它脚下的地方大声叫着,提醒着众人。
陆景洐赶到,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拼命地用双手挖着土,其他人也立即行动,没工具的用手挖,有工具的就用工具。
没一分钟,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被挖了出来。
陆景洐颤抖着手,拉开了行李箱上面的拉链。
“呲……”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行李箱。
拉链拉开,陆景洐的手,在行李箱上停留了两秒后,终于鼓起勇气打开。
一个瘦小的人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她蜷缩着身体,脸色发青。眼尖的人发现她的一双小手上都是血,十根手指,指甲有的裂开,有的外翻。显然她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塞进了行李箱里,惊惧中,不断用手抓行李箱。那种活埋的恐惧,对一个大人来说能瞬间让人疯掉,更别说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了。
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简直丧尽天良。有的人已经不忍心看了,红着眼扭过头。
陆景洐小心翼翼地将宁宁从行李箱抱了出来,当目光看到她的手指时,瞳孔骤然紧缩,紧跟着心口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开,痛不欲生。
他快速将宁宁放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她心口听了听,没有心跳声,他又用手在她脖颈上摸了摸,同样没感受到脉动。
这一刻,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深渊就在他的脚下,让他不断下沉。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节哀”,瞬间陆景洐就瞪着血红的双眼,狂吼:“宁宁不会死的,她没死……”
吼完,他就开始给宁宁做心脏复苏的急救,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他流着泪说:“宁宁,爸爸不会让你死的,爸爸一定会救活你……”
周围很静,很静,谁都没有再说话,红着眼眶,看着陆景洐一遍遍地给孩子做心脏复苏。
也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突然一道微弱的哭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虽然哭声很小,但是却宛如一道惊雷,让众人心跳加速,都忘记呼吸了。
宁宁慢慢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人后,细弱蚊吟地叫了声:“爸爸……”
“宁宁,爸爸在。”
陆景洐抱起“失而复得”的宝贝,哭得像个孩子。
之后他抱着宁宁下了山,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宁宁被送去急救,陆景洐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两个多小时过去,急救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推车上,宁宁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显得格外的瘦小、羸弱。
陆景洐立即上前,轻轻地抓起她小小的手,放在掌心,指头虽然都已经进行过包扎,但是脑海里还是会浮现,那十根指头伤痕累累的样子。心疼地看了看她后,目光随之看向旁边的医生,紧张询问:“医生,我女儿她没事了吧!”
“还需要到PICU(儿童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毕竟大脑缺氧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医生的话,陆景洐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踝往上窜,让他如坠冰窖。
覃青和陆贺荣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只是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宁宁,覃青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之后又了解到宁宁被残忍的活埋了,当即心痛到晕厥了过去。
经过急救,她才醒来,眼睛睁开的时候,泪水也流了出来,眼里是深深的心痛。
“宁宁,我可怜的宁宁……奶奶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伤害你的畜生!”
她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躺了没几分钟,她就坚持要下来,去看宁宁。陆贺荣担心她身体,但也阻止不了她,就扶着她来到宁宁的病床前。
陆景洐坐在床边,不言不语,那份沉默,让人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