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听到格雷德这番话心里似有一团什么塞得紧紧的,堵得她只想要捶打自己的胸口,鼻子也酸得要命,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会的,格雷德,你的眼睛会好的!”冉冉如是对格雷德写道。
虽然之前已从赫淮斯托斯听到过关于他眼睛的事,如今又再次从格雷德自己嘴里听到,可她却还是不想相信。
格雷德闭上眼仰起头,眉头凝着化不开的情绪,声音却低如自语般,“我也想好啊!”随后却只是无奈地摇头,似乎有一颗晶亮自他眼角滑落,没待冉冉看清便消失在鬓角中。
眼泪不知何时已盈满冉冉的眼眶,只要一眨眼就会痛快地掉下来了,只是她却不得不强忍着这种令人难受至极的感觉拼命安慰不幸的格雷德,“我们去找能治好你的人,啊不!是神,一定有的,你别灰心啊!”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格雷德仍保持刚刚的动作,只是声音里满是浓浓的萧瑟,如深秋枝头那最后一片黄叶,已失去生命的颜色,随时将会跌落冰冷的大地,摔个粉身碎骨。
“格雷德!”冉冉见不得他这般孤独绝望的样子,唤着他的名字,一把将自己塞进他的胸前,紧箍着他坚实湿润的后背,在他胸膛泣不成声,“不要害怕……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格雷德被这个柔软的身体撞得居然胸口一痛,紧接着就感觉到她带给他心房的震动,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却能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明明知道他什么也听不见,却对他说话,这不是可笑吗?
格雷德忽然觉得好累,这样的自己让自己都不待见了还能让别人有什么期盼,手下一用力便推开她,叫嚣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听不到……”
他的声音破碎得完全不成调,不但起不到使人恐惧的效果,反倒让人愈加心疼,这是冉冉听后的第一感觉,只是她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因为格雷德的动作完全在冉冉的意料之外,而一个男人的力量足以让一个毫无准备的女孩吃不消。
他的推力,再加上池底的湿滑,冉冉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她拼命地挥舞双手,想要抓住格雷德的手,却只是擦到了他光滑的皮肤,后仰之势已无法逆转,只听冉冉惊慌地唤了一声“格雷德”,接下来便是“扑通”一声,冉冉重重地倒入水中。
格雷德不知道自己的随手一推会让冉冉跌倒下去,只是当他感觉到手臂上一瞬而逝的温热,而后是身旁水波不寻常的振荡,再加上几颗溅在他身上的水花时,他才察觉出有些不对。
“冉冉?”格雷德皱着眉急急向身前本来冉冉呆的地方探出手去。
她没在!
“冉冉,你怎么了?”格雷德有些慌了,又向周围探了一圈,还是没有碰到她,难道他刚刚那下把她推倒了?
这里的水本不深,才齐腰,但如果是摔下去不能立刻起来,这个深度也足以让人溺水,格雷德想到这一点只觉一颗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里,连伸出去的手都颤抖起来了,“冉冉,你在哪里,不要吓我呀!”
刚刚转了圈,再加上脑子发懵,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更别说找到之前冉冉站的地方,惊慌失措的他只能挥着手臂胡乱地在水池里转着。
“冉冉……冉冉……”
由于怕走错方向而离冉冉越来越远,他也就只敢在自己周围的小范围内来回搜寻,屏气到水中摸索一阵,确定没有,再移动几步,再没有,再移动几步,这是个笨办法,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水波荡漾,热气氤氲,格雷德越找额上的冷汗就越往外冒,心就越往下沈,冉冉到底怎么样了?在哪里呀?
脑海中不禁闪过一幅幅画面——
冲天的火势仿佛烧着了半边天,曾经坚固雄伟的城堡如同一个脆弱的玩具在烈火中摇摇欲坠,出门回来的格雷德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几个逃出来的仆人在外面哭成一团,却偏偏没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冉冉……”他想也没想便嘶吼着冲进了火场。
刺目的火红裹着浓浓的白烟封住了他的去路,令他睁不开眼,刺鼻的气味涌入肺里,令他无法呼吸。
“冉冉,你在哪里?”
他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却总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她为什么不回答?她不知道他着急吗?
原来,是他忘记了,即使她回答,他也听不到!
所以,他也听不到火烧断木制横梁砸下来的声音。
然后眼前一黑,所有画面再也消失不见……
“冉冉,不要啊,你不要死……”格雷德仰天长啸,双目赤红,神情悲恸欲绝。
不行!他不能再次失去冉冉,绝对不行!
他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在池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池水飞溅如瀑,均是被他的神力给劈开,散落四处,他则跪在稍显池底的地面一点点地摸索。
现场一片混沌,如末日来临,地裂天崩,山洪暴发,场面混乱不堪。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表情,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气场强大可怕得令鬼神皆不敢近身。
终于,格雷德摸到一只手,他心口一窒,骤然瞪大双眸——是她,是冉冉!
格雷德快速移将过去,顺着手腕找到了她的颈部,探向她的脉博,那脉向微弱得几不可见。
格雷德眉头紧锁,赶紧将冉冉拦腰抱起,急急忙忙就向池边奔去。
池水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自动向两边翻涌,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格雷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向着什么方向,就那么跌跌撞撞地对着前方猛冲过去,由于速度太快,眼睛又看不见,他没头没脑就直接撞到了池子边缘,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顾不得那么多,只庆幸没有把怀中的人给扔出去。
小心翼翼地将冉冉放平在池边,他也跟着爬上了岸。
格雷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过对溺水的人进行急救的方法,只是自然而然地摸索着就去按压冉冉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然后探一下她的口鼻,再继续一下,两下,三下……
好一会儿,冉冉终于吐出一口水,咳呛着醒转过来,眼前像蒙一层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肺部丶嗓子也都疼痛得难受,大脑像当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格雷德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变得剧烈起来,赶紧伸出手指去摸她的脸,发现她正在咳嗽,并且嘴角有液体流出,格雷德的心仿佛一下子注入了能量,狠狠地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哽咽道,“冉冉,谢谢你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疼了几天,再加上卡文,所以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