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明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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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萧辞心心念念的博州竟然是这样冷。冷到人的骨头缝都能被冻住,冷到即便是晒着太阳,也觉得心里一丝暖意都没有。

温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死的会是包小壮?不过是因为自己给他几块糕饼,他怎么就跟着自己来了这荒北之地,还赔上了一条命?

他没办法带着小壮走,只能先将他的尸身抱到塔内,不让风雪吹到他。

路上的人看到满身是血的温言皆避之不及。他就这样木木的,带着一身的血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到了博州军的军旗。

太阳升得老高,明晃晃的,像要掉下来一样。温言抬头,脑子中才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就觉得那太阳好像真的晃了一下,然后直直从天上掉了下来。

温言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帐篷里搬了好几个火炉,热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温言茫然地看着四周,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个大帐中。他习惯性地叫了声“小壮”,才想起来包小壮已经不在了。

他望着帐顶好一会儿,终于觉得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才强撑着坐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袍穿好。

听说温言醒了,顾梁甩下一众将帅,一撩帐门进来,对着正在倒茶的温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陛下一张圣旨送来博州的囚犯!你这条命原本没了。是萧辞一醒过来,路都走不稳就带病进宫为你求情。她狠下心与你和离,才保下你一条命,换来你到这博州来躲着!可你不仅不知珍惜,反倒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到底有什么大事,让你一定要这样明晃晃地跑到博州大营前?有什么大事不能等两天,等我过两天派人过去的时候再说?”

他闷着头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还是一撩衣袍,坐在了温言对面。

“不能等……咳咳……我有事要跟你说。”温言咳了几下,强行忍下眼中的酸楚。“我在塔下看到一行脚印,从悬崖边延伸过来,进了塔,然后又……咳向着南方去了,应该是进了博州了。他们趁着大雪天进来,在荒塔稍作歇脚,然后再入我大俞境内。只要大雪能下一整夜,脚印就会被覆盖住,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脚印?从悬崖边过来?”

“我怀疑有北狄人偷偷潜入我大俞境内。”

顾梁下意识反驳。“不可能,那是万丈高的悬崖。即便是高手,也不可能随意上来。”

“当然可能。如果他们中间有轻功高手,又有擅机巧者相助,万丈悬崖并非不可攀。”

顾梁依然不信。“我派人日夜看守,守卫定期更换,从未懈怠。”

“你派来的并非心腹,有些事你也要避开他们。”温言想起包小壮惨死,依然觉得心中像被掏空了一样。也许是为了掩盖,他转过头去捂住嘴咳嗽了两下,但是越咳眼前就越模糊。

他摸了一把怀里,空空的,药瓶不在里面。

“我没有那么多心腹可以派!”顾梁要气死了。“温言,你知道博州和北狄的战线有多长吗?你在的那荒村破塔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要道。我不可能派精锐去这种地方。”

等温言好不容易平息,终于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承认吧顾梁,你大意了。”

“你……”顾梁指着温言的鼻子,但是一时竟然无从反驳。

“怎么回事?我刚一回来就听说……”凌玉从帐外近来,看到温言却又一时语结。“……来了。”

她习惯性地想叫他驸马,又觉得不妥,但是直呼其名又过于失礼。

“凌玉,好久不见。”温言瘦得有些脱相,但是唇上的一点血迹红得刺眼。虽然他脸上还带着一点蜻蜓点水般的笑,但就是跟之前那个温润的驸马截然不同。

凌玉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虽然黑瘦了些,但眼里精气神还在,甚至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多了几分神采。

凌玉朝温言行了个礼,坐在桌子一侧。

温言简单说了他的发现。

凌玉没顾梁那么多愤怒,直接问道:“他们派人潜入,难道是想前后夹击?”

温言摇摇头。“我以前听殿下说,北狄人善骑射,但是真论起轻身功夫,却未必有本事能培养出那么多高手。而且他们深夜潜入,不敢大张旗鼓,人数必然不多。这样一点人,即便是高手,面对数十万大军,不过是螳臂当车。”

温言想起在落亭山上,泰山派秦铮那般的高手,面对越州军,也只能束手就擒。

“那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顾梁问。

温言沉默着,突然转到了其他上。“最近京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京城?大事?”顾梁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最近天气回暖,京城那边已经开春,朝廷按照惯例会举行春猎。但是春季万物生发,上天有好生之德,所谓的春猎不过是做做样子,一般时间不长,十几天便会回朝。不过,前些日子收到殿下的消息,说是今年陛下计划去王陵看下太后。说不定会拖上两日。”

温言沉吟了一下,又问了另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博州军如今粮草如何?年前那批,到了吗?”

顾梁都被他问笑了。“巧了,前些日子派人去京城,殿下也问到了这个。如今粮草尚算充足,撑到雪化不成问题。但是应当担心的应该是北狄人,他们也是下了一冬天的雪,马都饿瘦了。只此刻还要冒险陈兵边境,不知为何?”

“少帅,恕我直言,今年各种不寻常之处,是否有些太多又太凑巧了?”

“你什么意思?”

温言头脑从未向这一刻这么清晰过。“年前李大人被弹劾,户部兵部运转不利,导致博州君粮草险些中断。太后以守陵之名离开京城,陛下母子情深原本不舍有所处置,却因太傅一事被殿下逼着不得不拿出个态度。但是同时,因为此事是殿下挑起,陛下和殿下之间离了心。”

“再往后,殿下和方无迈二虎相争,两败俱伤,大权正式落在陛下手中。虽然看上去运转无常,但是以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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