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筱筱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但得加个词,“曾经”。而毁掉这一切的,是孙父染上了不良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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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筱筱是在高三那年,才知道这一噩耗。孙父欠下巨额债务后,甚至挪用了家里为她准备的大学学费。
祸不单行,孙母之所以对孙父的恶习不闻不问,是因为有了地下情人。在孙父的事瞒不住后,她的恋情,也曝光在孙筱筱面前。
是某个夜晚,当孙筱筱正在奋笔疾书,为梦想中的学校努力时,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惊碎了一家三口的美梦。
“你!你竟然动了筱筱的学费!”
“哐当。”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最后一次,这把我肯定赢。”
“没有了,家里真的没钱了。”
“你骗谁呢,前两天我还看到,你和你养的小白眼,去了一趟百货大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
“污蔑谁呢你,谁去百货大楼了?”
“你敢说没有吗?”
“哐当。”又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孙母的一声尖叫,“啊,你还要打我。救命啊,有人要杀人!”
“嘭。”
孙筱筱推门,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爸,妈,别吵了,我这周有考试,能安静点吗?”是区里的统考,排名至关重要。
“还考试呢,你爸都把你读书的钱败光了!”孙母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摇晃着孙筱筱的胳膊,强调道,“没钱了,家里一分钱没有了。”
“你放屁!”孙父跟着冲过来,抓住孙母的头发,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给我把钱拿出来,听见没!”
那一晚,孙筱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呆站在一旁,眼看着父母扭打成一团。
没有出声。
没有劝阻。
没有哭闹。
只是安静的,像看戏那般,目睹最亲的两个人,上演最可笑的闹剧。
孙筱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父母的婚姻,已经走在破裂的边缘,却舍不得离婚呢?
想不到答案的孙筱筱,在高考的时候,果断将第一志愿改在江城。
许远之是在大一暑假的时候,才知道孙家的变故。他的第一反应,是抓住孙筱筱,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你,就有用吗?”
“对不起。”许远之双手握拳,低头,给孙筱筱道了个歉。
“干嘛?”孙筱筱不解。
“我应该更早察觉到的。”良久,许远之才给了个不像解释的解释。“你还好吗?”
“一般吧。”孙筱筱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我呢,现在一心等录取通知书。别的事儿吧,就那样呗。”
真的“就那样”吗?
不想再看到父母争吵。
不想再看到父母打骂。
孙筱筱的叛逆,冲破阻碍,涌上心间。
但,谈何容易。
揉皱了的纸无法再抚平,破裂的痕迹只能越来越深。除了春节,除了必要的节日,孙家家里,甚至几乎没有人影。
孙父在外躲债,孙母与情人厮守。
家里的座机生了灰,父母的手机常年无法接通。念书时,孙筱筱好几次需要家里的资料,实属无奈,只能请假回去。
室友不解,每次都会好奇:“哎?现在快递这么方便,筱筱,你让家里人寄过来呗。”
“就是,还要自己回去,真麻烦。”
孙筱筱找不到借口,只好干笑。难道,要告诉他们,家里没有人吗?“爸妈工作忙,经常出差。”
每次都出差,说出去,谁信?
好在,大三那年,孙父突然暴富。
虽然到现在为止,孙筱筱依旧不清楚暴富的原因,也不知道暴富的具体数额。孙父只说,某天买彩票,结果中了百万大奖,差不多能还清外债。
孙母也和情人分了手。偶尔放假回家,也能吃上一顿母亲做的菜,也能和父亲唠嗑两句,聊聊最近的新闻。
看上去,家里算是破镜重圆吧。
只有孙筱筱自己知道,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心里的伤口不会消失。
想到这些,久未哭泣的孙筱筱,眼眶有了些许泪痕。
夜深时,最容易多愁善感,最容易想家。
开了灯,孙筱筱起床,翻出许愿信纸,不再犹豫,提笔落字:“我的愿望是,家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很简单吧?
看起来是。
当孙筱筱写下句号时,有一瞬间,她在嘲笑自己:明明可以拿去实现别的愿望,结果偏偏写出这个。
怎么可能。
孙筱筱在心里,提前给愿望判了死刑。
算了,不去想,就当是恶作剧呗。孙筱筱苦笑一声,将许愿信纸折叠好,放在枕头底下。再关灯,重新入睡。
不去想了。安心睡觉。
迷糊中的孙筱筱,一觉到天亮,被一通电话铃吵醒。
“谁啊,大清早的。”孙筱筱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翻身,好不容易才在枕头边摸到手机,“喂,有事吗?”
“筱筱。”是熟悉的声音。
但孙筱筱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声音与姓名联系在一起。
“谁啊?”孙筱筱打了个哈欠。
“是妈妈。”
???
“妈?”孙筱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远之那孩子说,你现在去仙城出差了。”孙妈妈的声音有些着急,隔着听筒,能听出她的担心。“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在别人家,这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太久违了,孙筱筱没理由的,瞬间酸了鼻子。
“那怎么行,你这孩子也是,出去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孙妈妈的声音未落,孙爸爸直接把电话抢了过去,冲着听筒问道,“我们不放心,得让远之多替我们看着。”
鼻子酸得更厉害了。
“真的不用,我能照顾自己。”孙筱筱强忍情绪,“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起床,一会儿还得去谈合作。”
“那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孙爸爸又叮嘱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真啰嗦。”
挂断电话的一刻,孙筱筱终于绷不住,捂住脸,哭出了声。爸,妈,我好久好久渴望这样的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