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乃指婵娟,此名由来乃是命者醉后,恰逢月满,仰头赏之,却如见水中倒影那般,镜花水月,虚渺无实。亦是神州第二烈喉的酒,据说,好酒者一樽即醉,常人一碟即倒,不饮酒者或是老弱妇孺,光嗅酒气便会昏醉了。
聂芳独饮一坛都没事,不过他也不知自己能喝多少,因为蓝烝总不让他多喝的。
聂芳头一回饮到“碧华虚”,是十四岁生辰,白云飞听闻他总爱偷喝酒,特地给他带去的,一试成主顾!
蓝烝见那坛子上大大的“碧”字,还嗅得那掩盖不住的酒香就知是那碧华虚了。他可真不喜欢那名字,直叫他想到聂成华与陆静虚!糟心!
不过,更让蓝烝想不到的,是那碧华虚竟不是要大家分了或是撒地,蓝逸尘就一手举着酒坛到他面前,让蓝烝代替聂芳喝了。
……
蓝烝不敌俩兄长威逼,还真喝了,喝得都醉了吐了也没把整坛喝完,充其量饮去大半。幸亏蓝烝喝醉也不发酒疯不昏睡,就是吐个没完没了跟中毒一样。怎料兄长们也没放过他,给他一粒据说是特制的醒酒丸给他,让他继续喝,说是醒酒,压根是止呕用的。
最后蓝烝哭着把酒喝完了,然后又吐了,吐得整日半点儿食欲都没有,嗅到气味都作呕。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竟要遭这等罪。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蓝庭知后,边笑边骂俩兄长,还当着蓝烝的面,更是叫他欲哭无泪。
罢了,至少聂芳生辰,本人却不在,兄长与阿姐还能这般欢乐,遭罪什么的,权当扮丑了!
四月初,聂芳真搞出了令牌,隅卯与芊涵在昆仑山与三个寨子东翻西找的,也没找出适合的,所以那两道令牌还是聂芳一刀一刀削出来的,巴掌大小,上头分别刻着一道与两道斜痕,隅卯问那是什么意思,聂芳笑说:一光二玉啊!
聂芳的懒怠,是众生有目共睹的。
令牌制好了形,再者便是连动鬼气了,聂芳这次没再一声不吭关房里了,特地吃饱喝饱还睡饱,然后又关了。关了整整三日。
在那之前,聂芳忽然意识到这化神谷好像还没落过雨,问了隅卯,得了个“人间妖域”回应,聂芳又惊又喜,高兴得又差没抱着隅卯欢呼了。
不过除了化神谷不落雨,整个昆仑山阴邪至极,隅卯控制不住范围,所以整个都成了人间妖域。而这昆仑山本就因邪气而贫瘠,如今更是寸草不生,全是干草枯树,无法耕种,食材只能由杨茉带回,水则让群妖干活去了,也算是格外拮据的,幸亏风家水缸特多,让群妖扛着大缸装一趟水,也能用上许久。
若说妖物的可取之处,便是力气大了吧。
那三日,屋中鬼气横冲直撞,吓得群妖退避三舍,乱窜就算了,重点还会伤人,所以杨茉与风情只好去昆仑山随便找间屋子睡了。
第三日清晨,静轩大门由内而启,隅卯、芊涵、杨茉、风情都在五丈外候着,因为隅卯说鬼气消了。
然后聂芳出来了,却是被扔出来的,还伴随着一声惨叫。
聂芳摔在半途,下颚磕在硬土上,哀号不断。风情原想过去却被杨茉拦住,芊涵也想过去却被隅卯拦住,隅卯原想过去却猛然打住。
门后有东西!
当然有东西,一双剑尊就在里头。可是,并不单单只是剑尊在屋内,而是──
两道身姿堪堪行出,脏兮兮的八卦麒麟裳,一高一矮,不减赳赳雄风。什么帷帽与遮眼布早就取下,青丝飘盈,鞋履落地,两面俊秀,白皙异常,四目好似有些异样。
看傻了那二妖二人。
聂芳左手抓着两张木牌,右手撑地翻身,指着门前二姿骂道:“你们太过分了!有你们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左边那身较为娇小,面容凝肃,双目微眯,闪着赤光,薄唇轻启:“你是个什么东西?”
其音低幽细致,类若少年,却老成不偏,神目亦如语音,相貌与神色恰好相反。
右边那人面容倒是温和许多,甚至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至少目无凶光,却也非常色,虽不若赤红,但也漫着棕红。
聂芳仍是骂道:“我是你爷爷!大费周章弄醒你俩,结果这般回报的!”
身后那二妖二人更是怔怔,连杨茉都难得有吃惊的表情。他们都知那便是一双剑尊了,可为何死人竟、竟活了?
璃光挑眉,森然寒冽。藏玉唇角一扬,冲着聂芳拱手道:“不好意思,璃光脾性如此,公子莫要见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其声温和稳重,如其人其容。
可聂芳高兴不起来,他还躺在地上呢!后边也没人上前搀扶,他只能摸摸鼻子自己爬了起来。
聂芳拍了拍衣裳,瞥了眼身后,又将视线落于一双剑尊,道:“我叫聂芳,聂成华,是个……呃,妖师,对,妖师!”
之后他又把身后那二妖二人介绍了遍,一双剑尊堪堪走近,芊涵吓得躲到隅卯背后。隅卯也是挺紧张的,一双剑尊不只鬼气深重,竟还有仙气缭绕,简直诡异至极。
璃光抬着胳膊瞅了一瞅,道:“这衣裳好丑,小花儿,赶紧准备一套新的来。”
聂芳愕然:“喂,你喊我什么?”
璃光振袖挑眉,用下颚指了指风情,道:“那女娃儿不是喊你小花哥哥?你于我而言,稚如婴孩,我喊你小花儿怎么了?”
“不是……”
聂芳仍是怔怔,那么喊他倒是无妨,只是云中君也那么喊他的啊!难道仙者都喜欢这么喊的吗?他缓了缓心神,叹道:“唉,算了,随便吧。”
风情双眼发亮盯着一双剑尊,毫不避讳地表达出自己的崇拜,藏玉便冲着她笑。
璃光的目光移至妖王身上,害得隅卯更紧绷了些。璃光淡淡道:“万妖之王隅卯,久仰大名。”
隅卯未答。聂芳道:“璃光,你也知道隅卯吗?两百年前?”
璃光横他一眼,道:“小娃娃,剑尊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叫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