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费思琪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两局过去，她体力流失得厉害。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两局她们全输了。
“你还好吗？”鲁队队长面带忧虑拍拍她肩膀。
“我没事。”
费思琪抹了一把汗，强撑着直起身。
第三局比赛开始，冀队陆琦发球。
陆琦深呼吸，开始本场的第一个大力跳发。
“砰！”
“救一下救一下！”
鲁队自由人一个大跨步下蹲，在底线处接球，卡位准确。但冀队的发球力道太大，她的一传不到位，需要有人救第二下。
站在自由人旁边的费思琪咬牙向后跑追球，但球比她飞得快，没等她赶上球就已经落地了。
比分0-1。
陆琦继续发球。
依然是一个大力跳发。
“到位！”
这次鲁队自由人一传到位，卸下了发球的力道。
“好一传！”费思琪喊道。
她眼珠慌乱地观察对面。
鲁队的进攻有蔡文怡、楚茗，防守有陆琦和向文佩，她一时犹豫大脑空白，竟不知道该怎么传。
“这里！”鲁队队长大喊——她是队里的主攻手。
费思琪咬牙跳传。
糟了，短了！
鲁队队长没说话，抿嘴咬牙硬扣下去。
打手出界！
两队平分，1-1。
鲁队队长跑到费思琪附近拍了一下她，沉声说：“加油！”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换发换轮，鲁队发球。
向文佩一传到位，球来到许玥手里。
许玥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侧向2号位的楚茗，抬手一个斜向长传。
“砰！”
两人的配合分毫不差，楚茗强攻拿下一分。
发球权再次回到冀队。
“好球！”
楚茗跑到一号位换轮，顺便和许玥击了个掌。
她们看上去轻松极了，似乎前面两局大量的跑动对她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为什么？
费思琪握拳，眼眶通红。
轮换到一号位的楚茗发球。
她停顿了三秒，深吸一口气，眼神明亮。
抛球、助跑、起跳！
“我来！”
后排的鲁队接应高喊。此时自由人不在场上，由她来接一传比较合适。
一传到位，再次轮到费思琪分配球。
她已经开始体力不支，硬着头皮把球传给前排副攻。
——球低了。
高大的副攻不得不临时调整挥臂高度——快攻失配。
陆琦早早在网下保护，平稳垫起这个“进攻”。
许玥看准时机，果断和沈绒配了一个快攻。
“砰！”
沈绒振奋：“好球！”
许玥笑笑，“好球！”
说完，似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对面的费思琪。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看上去完全不累？
费思琪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快气急败坏。
她想的是教育一下许玥什么叫前辈，而不是让后辈教自己做人！
“费思琪，”鲁队队长走到她身后，皱眉认真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私人恩怨，请你记住这是赛场。上了场就别再想场下的事，专心打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费思琪被人当着大家的面批评自己不认真，面色有些不好看。
此时，鲁队教练叫了个暂停，换上替补二传。
鲁队今年的教练是新签约的女教练，看上去不声不响的。
她深深看了费思琪一眼，淡声说道：“坐下歇歇吧。”
教练今年刚到鲁队，对队内还不太熟悉，但发现队里缺人缺得厉害。
主力队员年龄大了，后备人才严重不足，快要青黄不接了。尤其是二传的位置，缺少能和高大副攻们配合的灵活二传。
适逢教练助理跟她推荐了一个小队员，她想着联赛可以先应应急就同意了。
谁知道助理直接帮忙转了个户籍——她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外甥女。
看来这是和原省队闹翻了没处去。
但是没见到人，教练也没说什么。
直到第一次训练她才发现这姑娘技术有，但是体力严重不行，和主力二传轮换着才将将能打满五局。
可人都签下了，她也不好马上把人赶走，只能硬着头皮用了，结果今天还遇到人家原队了。
啧。
教练用余光瞟了一眼目不斜视的程戚，心下暗叹。
这都什么事儿啊。
换了老二传上去，鲁队的节奏总算缓了一下。但她们整体实力谈不上强，面对势如破竹的冀队不得不节节败退。
最终，三局比赛结束，冀队零封对手，以0—3大获全胜。
费思琪看到结果有点想哭。
她转到鲁队，一方面是因为鲁队现在确实缺一个擅长打快球的二传。另一个原因就是许玥威胁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她真的没觉得自己比许玥差。
现在结果却□□裸摆在自己面前，多讽刺。
两队列队走到网前握手，许玥微微一笑：“思琪姐，我想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了。虽然我年龄比你小很多，但是天赋和能力远、超、于、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费思琪只能愕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冀队众人背包离开，一路说说笑笑走出体育馆去停车场找自己队的大巴。
“哈哈哈打了这么多天可算赢了一场，前面连输都快给我整抑郁了。”
“蔡姐你今天表现得猛啊，那么高大的拦网都敢打。”
“哎没有没有，估计对面跟我一样都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才敢打的。”
“大家今天都不错……”
“陆琦？看什么呢？”许玥察觉到陆琦站在原地没动，回头叫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许玥发现通道另一个门外走着的是鲁队，“怎么了？”
陆琦注视着费思琪的背影，见她似乎想要转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头。
此时已经将近深夜十点。夜晚的凉风灌进陆琦敞开的外套，把它吹得鼓鼓的。
“你觉不觉得……费思琪和吴珍很像。”
“谁？”许玥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哦你说体校的那个人——”
楚茗一蹦一跳地过来，两手一边勾住一个人的脖颈，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可还记得吴珍呢！你别说，她俩还真挺像的，都挺自以为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们算个屁！我现在格局可大了，眼光往长远看，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陆琦歪歪头，想起楚茗以前见到吴珍就跟个炮仗似的模样，摇头失笑，没再讨论，转身跟大家一起上车。
坐在后排，陆琦透过车窗抬头遥望湛蓝色的天空。
天上的星星点点若隐若现，一轮圆月高高挂起。
她手肘支在窗沿，额头贴上冰冷的玻璃，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单调乏味、日复一日被训练填满的体校。
【陆琦你一点基础都没有就敢来体校啊？】
【陆琦你这么努力成绩还倒数，好可怜唉】
【她怎么总是那么早起训练，是不是表现给老师看的？】
【陆琦你怎么一个人训练啊，太自私了吧？】
【陆琦你这次试训肯定能上吧，你好幸运啊】
【……】
陆琦藏在黑暗里，她睁开眼，路边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进黝黑的眼底，显得光怪陆离。
那里似乎藏着深不可见的潭水，被突入的石子惊起几分涟漪后又很快恢复平静，再无波澜。
11月15日清晨，雾气还未消散，海市某个旅馆旁边的公园里已经有不少大爷大妈在晨练。
绿色草坪分布在行道两旁，一个高挑的人影从叠叠幢幢的柳枝中穿过。
今天是冀队的第五场比赛。为了让大家尽快适应场地，程戚提前申请到经费，她们两天前就来到海市。
早上陆琦依然秉持了以前晨跑的习惯，早早来到旅管隔壁的公园里。
“呼、呼、呼——”
锻炼结束，陆琦放慢速度调整呼吸，走到宽阔的广场上做拉伸。
现在已经是冬天，这么早只有精神矍铄的老人出来遛弯，年轻人大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遛弯。
“哟，小姑娘这么早晨跑啊？”
旁边，一个大叔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在陆琦晨跑之前这个大叔就已经在这敲胳膊敲腿运动了。
陆琦看看这个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的大叔，点点头，“嗯。”
大叔似乎毫不介意女娃的高冷，好奇地问：“看你面生啊，不是海市人吧？”
听着大叔明显的京市口音，陆琦心里一言难尽。
您又不是附近的人，看谁不陌生啊？
但她是个尊老爱幼的人，心下暗叹，嘴上却礼貌回道：“嗯，我是冀省的。”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打比赛？”
“比赛？”大叔似乎有些惊异，看上去对陆琦格外感兴趣。
“女排联赛。”
大叔眨眨眼，愣了一下。
陆琦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她该归队了。
她跟大叔道别，跑回旅馆。
大叔看着女孩的背影，嘴里嘟嘟囔囔。
冀队的？
冀队的队员现在也走高大化了吗？
下午两点，海市体育中心里人头攒动。
海市的女排这些年发展迅猛，还曾在女排联赛中打败霸主沽队夺得冠军。因此本地许多市民都对这项“新兴”运动非常感兴趣。
——慕强护短嘛，自家运动队得奖谁不爱看？
观众按照票上的位置提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互相讨论着。
“今天这是和谁打啊？”
“和冀队。”
“冀队是哪队，厉害吗？”
“哈哈你这是第一次看比赛吧？”
“确实。”
“没事儿，看看就懂了。冀队以前厉害过，现在不行了，前边和沽队、江队、八一队比都三连败。这三队可都输给过咱海市队。”
“那今天的比赛肯定就稳赢啦！”
“是啊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这种稳操胜券的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