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嗯怎么了怎么了？”
李酉梦中惊起，睡眼朦胧语气惊慌。
“没事。”
费思琪表情冷硬，反手甩上门。
李酉撇撇嘴，按下被惊起的不满，躺下接着睡。
没事你摔门干嘛，有毛病。
费思琪坐在床上，心里一阵冷一阵热，又惊又怒。
程戚只带两个二传，竟然放着我这么个经验充沛、当打之年的年轻人不用，带个小屁孩？
卫虹也就算了，等她过几年打不动退役了，首发迟早是我的位置。
可现在竟然让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儿踩在我头上？
程戚你是不是疯了？
费思琪盯着窗外翠绿色的树叶，牙关紧咬，脑海中各种思绪涌动。
下午小组对抗结束，程戚留下陆琦和卫虹两人，跟她们说比赛中的问题。
“卫虹你传球的时候要注意一些，你看陆琦她打点高就传高点。最近的几个球你都给的有点倒，那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你扎网让人家怎么扣球，蹲着扣吗？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这个配合练得还是不够，得再磨合磨合……”
卫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道：“是，我也意识到了。我们俩再多打打配合。”
程戚欣慰点头。
他最欣赏的就是卫虹这种从善如流的性格，听得进去话。
他平和地说：“回头你可以问问许玥，她平时不是和陆琦配得挺多的吗。”
卫虹点头，笑笑说：“是，我找她取取经去。”
程戚：“对，你们都是一个队的队员，不能老是你帮她熟悉战术不断进步不是。你们有需要都要互相帮助。陆琦平时休息没事儿的时候也多和卫虹练练配合，赶紧把熟练度练上来。”
陆琦认真点头。
费思琪站在远处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只能通过隐约的声音推测。
她蹙眉，想起名单上大部分都是年轻队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程戚。
所以这次是决心要过河拆桥了？
费思琪早知道程戚偏心新来的这批小队员。平时就爱给她们开小灶。这次还都让去联赛。
不选我肯定是因为我和小队员的配合不好，怕影响他的小队员发挥。
嗤。
其实这就是费思琪偏颇了。程戚如果知道她这么想，肯定要直呼冤枉。
他想锻炼年轻人没错，但也没冷落前面的队员。像是卫虹，像是文思思、向文佩她们，哪个他不费心？
说到底这是省队，是要求出成绩的地方。一切凭借本事说话，与年龄资历无关。
方玟注意到费思琪站着一动不动，还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看着教练那边，抬起胳膊推了推她，抱怨道：“走了别看了。早跟你说她们这几个小的都是有本事有野心的，你还不相信。现在好了吧，教练越来越看重人家了，指不定我们哪天就被退回二队了。”
费思琪眯眯眼。
野心有。但本事可未必。
走着瞧吧，程戚。我倒要看看你的年轻队员们，今年联赛怎么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犹如丧家之犬。
两人背起包离开。
费思琪跟方玟说：“方玟你先去食堂吧，帮我带一份饭，我去给我姑姑打个电话。”
方玟点头，虽然不理解费思琪为什么要在饭点打电话，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先走了。
下午训练结束，卫虹跑到陆琦身边，说：“陆琦，你晚上有时间吗，今天的技术分析暂停一次，咱俩练练配合行吗？”
陆琦听完，爽快答应。
晚上，训练馆里灯火通明。
少女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脊背后仰形成一道弧形，又猛地前倾，手臂犹如一把利刃破开空气。整个人的线条优美流畅，又充满力量。
在省队的两年，跑步、弹跳、鱼跃、翻滚、移动，垫球、发球、传球、扣球、防守……每一项训练，都使陆琦快速成长。
加之饮食的调节，她拥有了更强健的体魄，昔日瘦高的身形已逐渐匀称，手臂和小腿都附上了一层匀称的肌肉。整个人像一株营养饱满的树苗伸展枝丫，不断生长。
“砰！”
只听见一阵风声呼啸，排球像是一枚炮弹直冲着端线而去，装满石子的易拉罐被打倒，里面的石子互相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卫虹回忆了一下陆琦的击球点，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配上了。
她看看时间，对陆琦说：“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先练到这吧。早点回去休息。”
陆琦把额头的碎发抹开，擦了擦汗，默不作声地和卫虹一起收拾好球，锁上排球馆的门，踏着夜色回寝室。
回到寝室洗漱完，卫虹在床边拿毛巾擦脸。
邱丹从上铺探出头来，一脸好奇。
“队长，你怎么才回来？”
卫虹简单回答：“加练来着。”
邱丹钦佩：不愧是队长啊，白天训练那么累了，晚上竟然还有精力加训。
“队长你好厉害啊，希望我能尽快拥有可以加训的毅力。”
卫虹哈哈大笑。
“这我可不厉害，毅力还得说陆琦。”
想到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训练非常刻苦的陆琦，邱丹也很佩服。
“是啊。她是真的厉害。我刚来那会儿听说她才十三岁，给我吓一跳。”
十三岁，按理说还是个跟父母撒娇的年龄。怎么人家就像一个成年人一样踏实成熟，自制力还特别强。
初次见面，陆琦侧对着邱丹，一米八几的身高，还不苟言笑。清凌凌的眼神划过她时，她甚至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像是被首长检阅一般赶紧昂首挺胸提气收腹。
徐浩跟着感叹：“我一开始觉得她在二传方面有天赋，但又不如许玥。加上年龄小，估计很快就会去二队或者回市队。谁知道她摇身一变来主攻组了。”
卫虹笑着打趣：“没想到人家不仅二传好，当主攻更是有天赋吧。”
徐浩笑笑：“还真是没想到。你看她现在才十五岁，可是实力已经跟我们不相上下了。我感觉她当主攻还真的比二传有前途。”
同在主攻组训练，徐浩对陆琦的进步一清二楚。
陆琦是零六年三月转来主攻组的。一开始，她的二传转主攻之路进行得并不顺利。
在二传时进攻打的好，那是特色。但真正等到打主攻的时候，那点进攻就完全不够看，小打小闹罢了。
但她没有放弃，开始死抠进攻。直线、小斜线、大斜线、超手暴扣、吊球……各种线路，她一遍又一遍地练。一天不够两天，两天不够三天。她像是根本不知道失败为何物一般，就那样执拗地练习着。
慢慢的，陆琦的进攻水平上来了。虽然技巧性强一些，但徐浩知道她的力量早晚会跟上。
陆琦本来体能就很好，当二传时打满全场没有问题，甚至还有余力给进攻加力度。等她再长一长，力量能完全开发出来的时候，像蔡文怡那样暴力进攻、大力跳发完全没问题。
卫虹深有体会一般点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像她、许玥这种人，就是天生为排球而生的。比我有天赋，还比我努力，多可怕。况且陆琦那心态是真的稳，我就没见过她急眼。”
陆琦转组之后最难适应的就是站位。虽然理论上场上每个人都会在留个位置轮一遍，但实际比赛中，只要对面发球手发完球后，大家就会找到自己平常打球的位置，只是后排队员不能前排进攻、拦网等。
陆琦训练时候常常因为身体记忆，接完一传还不自觉跑到边上准备二传，然后跟许玥撞上。或者说自由人接完一传，她压根忘记了准备进攻，还想着去传球。
面对这种情况，陆琦一点也不急躁，反而会平心静气地想办法。
为了强化进攻跑动的肌肉记忆，陆琦曾请卫虹帮忙加训。许玥、蒋怡然、她、陆琦，四个人做二对二的打防训练，楚茗当裁判。
二对二的训练节奏快，队员跑动范围大、跑动也多，非常消耗体力。
卫虹专门传球还好。陆琦却要发球，发完球赶紧跑到场上进攻。对面进攻的时候，她还会抢着接一传。
不管卫虹传球到哪个位置，陆琦都拼尽全力进攻，四号位、二号位尤甚。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就在感叹中熄灯睡觉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六月过半。
这天，程戚正写着训练计划，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好。对，我是程戚。啊，你说什么？”
程戚震惊地站起来，手上的黑色碳水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他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