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沐浴本就不像女子那么折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谢从琰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中走了出来。
屋里的烛火被丫鬟们灭了好多,只留了床前的一盏。
借着那昏黄的光,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凸起的一团。
阮知窈的身材瘦小,躺在床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如今天气暖了,房里的被褥早就换成了薄一些的。
这样,虽说会更能显出来她的身材,可也不该如此明显。
走了几步过去,谢从琰才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竟然把自己整个都埋到了被褥之中,两个被子厚厚的堆在她的身前,给她铸出了一个不算坚强的堡垒。
软绵绵的堡垒,却让谢从琰的脸上强硬了起来。
冷艳的哼了一声,他随手扯过自己的被子盖上,然后一把扫灭床头的烛火,在黑暗中静心去听身边的动静。
呼吸声绵长轻微,很好,这个女人一向很有本事!
第二天早上,阮知窈终于睡醒起来的时候,谢从琰已经消失不见。
最近朝中事务繁忙,见不到人才是常态。
没见到谢从琰,想起昨晚的乌龙,阮知窈的脸上有些尴尬,但是谁都没提,她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内心里,她还是很纠结的思考了关于婚姻中夫妻关系的事情。
不过,没等她想出结果,府里又出了乱子。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这几日,因为长安郡主病着,程均安为了作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也跟太学告了假在府上侍疾。
虽说大多数时间都不见他的影子,可他也确实没去上学。
昨日,长安郡主宣布自己的病好了,程均安没借口继续待在家里,于是今日一早就去了太学。
原本也没什么,家中长辈生病,学生告假侍疾的事情很多,太学也鲜少会苛责。
甚至若是有些表现好的,还会特意嘉奖。
可程均安不一样啊,长安郡主生病之前,他才刚在太学生了是非。因为这个事情,太学的夫子还被皇帝降旨叱责。
都被皇帝下旨明说部分是非了,若是太学对先前的矛盾没个处置意见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于是,今儿个程均安刚到太学门口,就见到了大门上贴的那明晃晃的告示。
告示上说,他不尊师长,行事乖张暴虐,是在是给太学抹黑,于是经过太学中夫子们的商议,决定把程均安这个不忠不孝,忤逆罔上的人清除书院。
看着这个告示,程均安当时就炸了。可是想起前些时候的教训,他生生忍了下来,拿着书箱就回家去了。
栖霞堂里,长安郡主正靠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让成嬷嬷伺候着吃一盏燕窝雪蛤羹。
见着程均安去而复返,她眼皮子也没抬。
“少爷不是上学去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反倒是成嬷嬷和颜悦色的问了一句。
可成嬷嬷的和颜悦色并没有换来程均安的尊重,他看也不看成嬷嬷一眼,一把冲着长安郡主跪了下来。
“郡主娘娘,您救救我!我,我被书院除名了!”
“什么?”成嬷嬷惊讶的看着程均安,又看了看长安郡主,随即收了东西,敛眉站到了长安郡主的身后。
这可是大事,太学创办到现在,除非是罪大恶极的学生,否则不轻易除名。
可是上的了太学的,都是选拔了又选拔的,哪儿有罪大恶极的学生。
所以往前数十年,程均安也是头一个。
若他真的被太学除名,以后的仕途怕是无望了。
为何?
天底下的读书人大多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读书,可考中进士,出了文章好还得人品好。
太学除名,那是板上钉钉的人品有问题。
程均安是从小读书,三更睡,五更起,就算上个茅房手里也不离书本。
就凭借着这个努力,他才堪堪上了太学。
没了太学,他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这会儿的程均安哭的是实打实的情真意切。
“郡主娘娘,我不能被太学除名啊。这是我的命根子,没了命根子,我可怎么活!”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长安郡主的脚下,还奢望着长安郡主能发话把他送回太学。
谁知长安郡主拿了帕子按了按嘴角,显然对这个事情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除名了就除名了,当官又不只有科考一条路。”
垂眸看了一眼程均安,长安郡主的内心也是一片蔑然。
谢家的种可都是顶天立地的,哪儿有这种扶不上墙的烂、货。
“你会被除名,还不是先前的乱子闹的。先忍一忍,等风平浪静之后,你能抱好你爹的大腿,让他把你变成镇国公府的儿子。”
“别说太学,京中的官职还不是随你挑。”
公侯之家的公子,有几个是靠着科举入仕的。这个道理程均安也明
白,可他更清楚这个事情的艰难。
还想说什么,却见长安郡主直接站起来就往内室走,他也只能先忍下来再说。
之前的事情,他怕了,真的怕了。
长安郡主病中的几日,不是他不到跟前侍疾,而是长安郡主竟然发了狠,直接让人把他关了起来。
那日他捡了银子跑出去,把银两全都存了钱庄之后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儿办的不妥,连忙路边随便买了点糕点回去认错。
可他回到栖霞堂,连长安郡主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被门口的芙蕖给拦了下来。
他想跟芙蕖吵,却被芙蕖直接一个示意,被人蒙了头带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等他摘了头上的头套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周围阴冷且黑暗,他摩挲着走了一遍,心里一阵冰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四周墙壁是蒙了一层水汽的青石。他把每一条缝隙都给摸了,怎么都找不到门。
他想求饶,可是在那里,他喊破了嗓子都没人理他。
在那里,又黑又冷,他也被所有人都忘了。
没人给他送吃的,没人给他送水,甚至连恭桶都没有。
那几天,他渴了就舔舔墙上的水珠,饿了就嚼身上的衣服。可他也怕死,不敢真的咽下去,只敢嚼一嚼,缓一缓那个饥饿的感觉。
就这么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成嬷嬷在他的床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