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留三位暂居五台山,而今看来,这文殊院你们是不能待了。”
智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老衲有一师弟,唤作智清禅师,是东京大相国寺住持,与你们这封书信,可去投他那里,讨个事做。”
鲁智深右手接过书信:“长老,俺这等大闹文殊院,你非但不怪罪,还给咱三兄弟安身之处,弟子谢过。”
他这是第一次在智真面前,自称弟子。
“谢过长老!”郑屠与王进也同时点头施礼。
智真再次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慈笑。
“前路凶险,还望诸位保重。”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长老慢些。”郑屠上前一步,出言拦住了智真的步伐。
他心中还有个疑问,想求证一二。
“施主,敢问还有何事?”智真转过身。
“长老,智深刚剃度之时,便已然犯戒,经也不诵,只顾懒睡,酒更是喝了不少,甚至于佛殿后净手,打砸金刚神像,如此罪孽,为何长老一再维护于他?”郑屠说出心中疑问。
“阿弥陀佛!”智真先是诵了佛号:“三位乃赵员外檀越推荐上山,理应看他薄面。”
“长老?”郑屠斜眼看着他:“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连您这样的高僧,都会撒谎?”
郑屠可不信智真所言。
听到此话,王进和鲁智深相顾一眼,一脸疑惑。
两人静静站立,等着郑屠继续分说。
智真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施主,尽可说出心中所想。”
“长老乃高僧,早已看破红尘,世俗情面对您来说,不过云烟浮尘,尽皆虚幻。”
“您一再维护智深,想必是为了那智嗔,在下猜的可对?”
智真微微颔首,合十道:“善哉!”
“哥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王进好奇问道。
“智嗔首座,始终戒不掉嗔怒,长老只好借你闹事之机,锻炼他心性。在长老心中,是极其看重这个师侄的。”
“长老能以自己代替智嗔,恰恰说明了这点。”
“还有,断了他一指,长老不管不问,并非是智嗔有此一劫,而是您希望他能借此彻底反思,戒了嗔怒。”
听完郑屠的解释,鲁智深朗声道:“哥哥,这合着俺成了长老教导弟子的工具了。”
虽然如此说,但他心中却浑不在意。
在五台山上,有酒有兄弟,对鲁智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施主聪慧,他日必定不凡。”智真语气仍是那样平静:“不过老衲并未打诳语,维护智深,一来,的确想借此之际让智嗔去了魔障,二来也是看赵员外情面。”
这番话,想必文殊院那些僧人听了,无法理解。
在他们眼中,智真对鲁智深极其护短。
可到头来,智真实际上真正要维护的,是智嗔首座。
多年后,智嗔也不负所望,成了五台山上、文殊院中,赫赫有名的“九指神僧”。
民间百姓曾多次见到郑高祖,移驾五台山,与其谈佛论道。
此是后话,不提。
当下,郑屠三人与智真拜别,自下山去。
行了数丈远,智真嘴里喃喃自语道:“乱世之下,盗匪频出,家国金戈铁马,百姓不得安生,是该有人站出来了。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