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姜安安匆匆洗把脸,拿着湿润的毛巾跟着刘二姑往家赶。
刘家院子门口已经聚集一圈人,房门大开,从里面透出来一股好大一股炭火味。
罗家旺骂骂咧咧:“入冬后说了多少次,再冷也要通风,烧炭中毒会死人的。”
社员们一个个耷拉着肩膀,显然从前没当回事,直到刘家出事才感到阵阵后怕。
云州县往年没下过雪,今年突降大雪把许多人家砸懵了。屋里炭火烧得旺旺的,紧闭门窗连条缝都透不进来。
于是刘家惨遭一窝端。
而刘二姑被两个强势儿媳妇撵到厨房做饭,幸运地躲过一劫。
时也,命也。
遭遇烧炭中毒,必须使病人脱离有煤气的环境,到新鲜空气的场所进行急救。
姜安安用湿毛巾堵住口鼻,闷头闯进屋中。
“安安,你快出来。”姜德贵伸手拉了个空,当场吓得腿肚子发软,作势就要冲出去,却被罗家旺死死拦下来。
罗家旺劝诫道:“安安捂住鼻子才冲进去的,你别去拖后腿。”
说话间,姜安安已经打开所有门窗,保证最大程度的通风,然后挨个检查屋内众人的情况。
除了昏迷,个别人还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地上还有呕吐的混合物。
刘家人身体强健,只是陷入昏迷,严重的是那两个考察队队员,其中一人心跳变得缓慢且微弱。
就这么一瞬间,心跳骤停。
姜安安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扯拽着她胳膊往外拖。
门外的姜德贵见状,挣脱开罗家旺的手冲上前,憋着一股气将病人抓起来抱到门外,放在廊檐下的空地上。
这才瞧见那人嘴唇发白,脸色发青,他下意识伸手往对方鼻子底下一探,旋即尖叫出声:“没气了!”
咚!
考察队成员死在自家地盘上,刘二姑两眼一翻栽在地上。
现场顿时兵荒马乱。
“爹,你让开,可能还有救。”
姜安安学过急救知识,先检查病人口中没有异物,才猛地把她衣服往上卷,只留下一件单薄的打底衫,双手叠起来开始心脏按压。
一、二、三、四……
不少男人直勾勾地望过来。
姜家小闺女双手按压的地方让人浮想联翩,看起来十分有料。
甚至还有人冲姜德贵挤眉弄眼:“快看大不大?”
姜德贵气得倒仰:“踏妈的,一群不要脸的瘪犊子,回家看你们婆娘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不管小闺女是不是在救人性命,等人醒后发现自己被大庭广众看身体,肯定落不着好。
他将头扭到一旁,脱下外套挡在旁边隔绝掉四周火辣辣的目光。
“咳咳咳……”
所幸姜安安救得及时,病人很快苏醒过来,弓着腰剧烈咳嗽着。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衣服都被卷上来,埋怨地蹬着姜安安父女俩,眼眸中充斥着怒火。
“你个白眼狼,要不是我闺女救你早死在里边了。”姜德贵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拉着小闺女离开。
牛车已经在门外候着,罗家旺指挥社员们把病人全部搬运到牛车上,亲自跟车去卫生所。
孙老等人姗姗来迟,眼睁睁望着牛车越走越远。
“你好,小姜同志,到底出什么事了?”长脸大姐自来熟地在人群中找到姜安安打探情况。
她是这支考察队的二把手,昨日跟着孙老住在罗家旺家里,对姜家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听罗家旺说,村里女性独立意识觉醒,全赖这位小姜同志的功劳,难怪昨天连番噎得她好几次说不出话。
姜安安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听说考察队险些有人丧命,其他成员脸色煞白。
“孙老,要不咱们到镇上去住吧?”有人打起退堂鼓,总觉得村子里一点儿也不安全。
孙老没吭声,倒是长脸大姐把队员们训斥一通:“咱们是下乡为人民服务,不是来享福的。如果有人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开考察队。”
此言一出队员们个个低下头去,不敢造次。
孙老这才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等雪停了咱们赶紧进山考察,早日完成任务,便能早点回首都。”
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
反观一旁的长脸大姐神情隐约不耐,似乎对孙老颇为鄙夷。
姜安安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考察队人心不齐;第二孙老的确是个老滑头。
“小姜同志,一见你就觉得我俩投缘。我叫陈英,你叫我陈大姐就行。外面太冷了,不如去你家唠唠。”陈英扬着热情的笑容,上来就要挽姜安安的手。
她早就打听好了,知青队伍表现最优异的同志叫周应淮,刚好姓周,也是从首都来的,应该就是军部卧底。那个周知青与姜家关系密切,在他们家开火。
说不定姜安安的干事职位就是他托关系要来的,目的是为了洗脑南溪大队的妇女同志,从而笼络所有社员的人心。
这更加说明南溪大队存在宝藏!
考察队势在必行!
姜安安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英继续维持着爽朗大姐的人设,说:“小姜同志有话直说,咱们都是自己人。”
姜安安小脸严肃:“陈大姐,你婚姻不顺?”
陈英:?
“还是婆媳关系恶劣?”
陈英:??
“或者是爹娘重男轻女,让你觉得不公平?”
陈英:???
她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好好聊天不行吗?
陈英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差点难以维持:“都没有,我夫妻关系和谐,婆媳感情情同母女,娘家待我如珍如宝。”
姜安安惊诧出声:“那你跟我不投缘啊,大伙都知道,我最擅长调解家庭矛盾!”
人群中朱婆子顺口接话:“没错,你要是想离婚,找安安准没错!”
众人哄堂大笑。
“……”
陈英要是还没不明白自己遭到戏耍,这么多年职场白混了,皮笑肉不笑地松开姜安安胳膊。
“说什么跟我闺女投缘,我看你是想蹭我家午饭。”林美如傲慢地抬起下巴,那叫一个鄙夷。
陈英气得心梗,咬牙切齿地重复:“……我想蹭你家饭?”这女的脑子也有坑!
林美如警惕:“难道你看中我家那口子?”
姜德贵吓得跳脚:“别妄想了,我看不上你。”
陈英嘴唇哆嗦,硬是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差点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啊啊啊谁稀罕一个乡下糟老头子!妈的,过两天不在白县长面前不给这家人下点绊子,她倒立吃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