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然眼中渐渐浮现出点点色彩。
那是那朵花的颜色。
灿烂而热烈。
花的下面,是一张白嫩的,带着笑的像是小太阳一样的笑脸。
宋听然的胸腔蓦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重重的一下,又沉又闷的,却也震耳欲聋。
安安歪着头,两只手举过头顶努力的向上送着,哪怕胳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她也没有放下来,反而是脸上带着笑,和他说:“哥哥,送给你呀~”
那一瞬间,宋听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就是觉得眼眶有一点酸酸的。
熟悉而陌生的情绪让宋听然有些无措。
宋听然抬起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在颤抖。
他接过来安安手里的花,轻声:“谢谢。”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但是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是,嗯……
啊!就好像是哥哥能被安安碰到啦!
安安很开心,自顾自的捧着脸乐呵着,“嘿嘿嘿。”
想到这个哥哥不喜欢吵,安安送了花之后就礼貌的告别了。
走到门前的时候,眼睛眨巴眨巴两下,瞅着宋听然,抿唇笑了一下离开了。
宋听然手里拿着那朵因为安安蛄蛹着进来的姿势,花瓣不可避免的有些皱,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丽。
宋听然找了个他的本子,修长苍白的手指在花瓣上碰了碰,就将花整个放在了他的本子里。
这个本子是他当初决定彻底接受他的腿的时候,自己买的,很厚很大的一个,他有什么事都会在上面写,无论是什么,他里面或多或少都记录着。
而如今,他把安安送给他的花放在了里面,珍藏着,那个小朋友的心意。
第二日,天气很好,艳阳天还没有风,温度也不算低,特别适合在外面玩。
所以,一早醒过来的安安在家里待不住,带着面面就很撒欢似的直接从房了里跑出去了。
面面在前面撒欢跑,安安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追,追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然后迈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走着。
宋听然房间的窗帘被阿姨给拉开,宋听然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而这风景,却突然闯进来一个奶黄包。
那个奶黄包莫名的偷感十足,探头探脑的扒在花坛的后面,而后猛的往前一扑,奶黄包愤愤的转身,背影都能看得出来那气鼓鼓的感觉。
然后,一只纯白色的狗从奶黄包刚刚站的地方跳出来,冲着奶黄包叫的欢快。
奶黄包也没能撑住多生一会儿气,又乐呵呵的抱着那只狗玩。
宋听然看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转移到别的地方。
再回神的时候,是他的落地窗上趴了个人。
安安整个人贴在玻璃上,两只手还有她的脸都印在上面,因为用力直接把她的肉乎乎的脸印成了个白嫩嫩的饼。
宋听然眼睛眨了眨。
一玻璃之隔的安安也跟着眨了眨眼眼睛。
安安贴在玻璃上冲着宋听然笑。
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一点点惊悚。
安安冲着宋听然笑完,转身跑了。
没过多大会儿,又回来了,还放了个什么东西放在台面上。
宋听然等安安走了,才操控轮椅上前一点。
发现是一颗圆润的石头,颜色有点奇特,暗紫色的,上面还带着白色的闪电一样的裂痕。
安安就这么来来回回三四趟,终于不动了,坐在台面上,脸贴在玻璃上,一只手放在上面,眼巴巴的看着宋听然。
宋听然的视线跟着下移,先是看了看眼巴巴的安安,又看了看旁边,只一眼,宋听然就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谁能告诉他,这摆的跟上供一样的东西,是个什么情况。
最中间是那颗暗紫色的石头,两边是颜色不一的花,还有几片落叶。
然后,面面嘚啵嘚啵的跑过来,放下嘴里叼着的东西,抬起头冲着宋听然叫了一声,然后又去安安面前求夸奖似的蹭了蹭。
宋听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一条狗的脸上看出谄媚的表情。
安安:“哥哥,你看哇,这都是安安找到的哦,可漂亮了!都送给哥哥呀~”
说着,安安指了指旁边被面面叼过来的那片叶子:“这个是面面给的,是不是很漂亮?”
那片叶子有点像是三角形,还是个渐变色的,确实好看。
宋听然点点头,安安和面面一瞬间像是被鼓舞了似的,一人一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安安一把抱住面面的头,“面面呀,你看没看到哇,哥哥点头了欸。”
面面:“汪~”
安安扭头去看宋听然,“哥哥,面面说她看到了!”
宋听然没把安安的这句话当回事,不过还是点点头,以示回应,不然,他怕那个小朋友会哭出来。
之前他接触过的小朋友就是这样的。
没有得到回答,就会直接哭出来,等到大人来了再向大人们告状。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小朋友会是那种坏小孩,但是,他……不是很想让她哭。
安安和面面得到了回应,也不累了,又兴冲冲的开始在花园里玩。
宋听然时不时地能够看到一黄一白两个从他的落地窗前窜过去。
宋听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没多大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雀儿,直冲冲的就向着宋听然飞过来了,但是却被玻璃给拦在外面,“砰”的一声,那只雀儿直接晕乎乎的从玻璃上滑了下去。
宋听然嗤笑一声。
愚蠢。
那只雀儿缓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两只小翅膀收回去,像是巡逻一样把翅膀背在后面,两只爪子在它略显肥胖的身子遮掩下,几乎看不到。
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绕着安安和面面放的那些个东西转悠了一会儿,最后低下头,用小巧的喙试探性的碰了碰那多花。
黄色的那朵。
仿佛是为了检验有没有毒,啄了一口之后又低下头去啄。
宋听然抬手在玻璃上敲了一下。
那只雀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了大脑一样,两眼发直就那么直勾勾的躺下去了。
宋听然:……是在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