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刀就该乖乖入鞘?大流士初登场

见艾莉丝抿着嘴一脸单纯地点头,仿佛刚才那一脚要把人直接踹成两截儿的人不是她一般。

艾伦忍不住笑了笑。

爱丽儿庄园的前庭很大,风从山上而来,吹在他的眼前。

带来了别样的信息。

源头在府邸大门的白石台阶之上。

他直起身,转头看去。

此时。

人声嘈杂,人影绰绰。

于站立于府邸大门白石台阶上的身影旁来往游曳。

爱丽儿只是静静地站在风中。

投来一道注视。

与等一道回望。

此刻,两道视线纠缠。

灰黑眼瞳古井无波。

青蓝眼瞳

却闪烁着名为‘强欲’的眸光!

事情发生后,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没有吩咐救人,没有安抚皮列蒙,没有摆出一副府邸主人的姿态。

只是保持无动于衷。

这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哪有自己客人只见发生了冲突对受害那方一点儿都不表示表示的主家?

于是,心意自显。

——“是否还能‘诚心诚意’?”

答案便已经摆在台面之上。

——“是。我爱丽儿,对你,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自然是诚心诚意。”

艾伦嘴角抬起,并未表示什么,又转头又看着‘打捞’现场了。

——这条王都中最美艳,最耀眼,最抓人眼球的花鳞鱼。

已完全上钩。

这就是他搭建王都舞台中给爱丽儿定好的‘角色’。

花鳞鱼要足够耀眼,才能显示鱼儿环绕的东西多么真切。

‘拥簇’愈发炽热,‘价值’愈发明显。

‘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就愈发奇货可居。

拒绝招揽?

予取予求罢了。

思绪闪过,视线之中。

皮列蒙在岸边池塘岸边急的直跳脚。

艾伦眯了眯眼。

‘至于眼前这位四大家族族长之一。’

‘那就是另外一个‘角色’了。’

‘我也需要有一个足够聒噪,没有远见的保险给几天后的詹姆士上足压迫,为远在天边的布耶纳村的亲人们上动机。’

‘这样一来的话。’

‘一些预设的话语才好植入詹姆士的脑海,某些合理的行为才好顺利【说服】这位伯雷亚斯家的未来家主.’

‘最终,以成功地让对方以乖巧的姿态,安心地迈上.’

视线中,绿芒闪过,被捞上来的路克呕得一声吐出了水,十分狼狈地趴在岸边,被踹得跟头猪一样的脸终于是恢复原状。

脚步声响起!皮列蒙扭头便向艾伦走来!满脸怒火!俨然便要兴师问罪!

艾伦扬起笑容。

‘.我早已安排好的断头路。’

“安排伏杀,蒙蔽公主殿下,伯雷亚斯的龌龊小辈!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你分明就是与你的父亲勾结,蒙蔽公主殿下,预设好了一场戏!两头下注!卑鄙无耻!”

艾伦歪头看着已走到眼前,怒发冲冠的皮列蒙。

温和开口。

嗓音,却比刀子还冷。

“您误会了。”

皮列蒙见艾伦示弱,神色稍霁,随即却是听见艾伦后续言语后瞳孔骤然紧缩。

“詹姆士那种废物不配作我的父亲,他也没有资格陪我演一出戏。”

“我回来王都,就是要宰了他。”

“您的担忧毫无逻辑可言。”

皮列蒙一滞,诧异看着艾伦。

只一瞬,便笑出了声。

他挥舞着手臂,好似在强调什么事实。

“哈哈!!荒谬!!荒谬!!你竟然想弑父夺权???”

艾伦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皮列蒙抬起挥舞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身侧,表情平静了下来,好似刚才的嘲弄与失态只是一个错觉。

他长久地注视着艾伦的眼眸之后,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

这次却是陈述语态,一字一句。

“你竟然真想弑父夺权。”

“怎么,作为家中的三子,在这个节骨眼便已经坐不住了么?”

见艾伦依旧不答,他摇头喟叹。

“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鲁莽,愚笨,天真,可笑。”

“亏我还把你们伯雷亚斯想得如此有手腕,原来伯雷亚斯家,竟是无法保持同一个‘声音’。”

皮列蒙说着这话,突然又想起那个被自己以轻巧手段便发配出王都,与诺托斯断绝血缘关系的愚蠢兄长。

脸色泛起隐隐得意。

他冷淡地转头看了一眼立于台阶上的爱丽儿。

后者在听到艾伦的话语,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但在皮列蒙看来时,却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后者冷哼一声。

“殿下,您既然心意已决,那就陪着伯雷亚斯玩哄抢家主的稚童把戏吧!”

“我诺托斯便不再奉陪了!”

随后转头吩咐侍卫,“把路克带走,丢人现眼!”,说罢便要甩袖离开。

可才刚刚转身,没有波澜起伏的话语声刺入了他的耳中。

“那不行。”

“你们诺托斯得奉陪。”

皮列蒙脚步一顿,猛地转头,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奉陪?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无礼稚童,狂妄”

话还没说完,却被艾伦一声打断。

“鲁迪,过来!”

一旁静静围观艾伦装逼吃瓜的鲁迪突然被cue到,他以食指指着自己,一脸茫然。

“我?”

虽然语气带着疑惑,但看见艾伦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还是从池塘边一步步挪向艾伦身侧。

伴随着他的身影从远及近。

身形逐渐清晰,脸庞暴露在视线中。

皮列蒙脸上嘲笑的神情僵硬住了。

而艾伦的嘴角却是缓缓扬起。

鲁迪几步便来到艾伦身侧,后者随手揽着他的肩膀,施施然给鲁迪推到了身前。

“皮列蒙公,让我为您介绍。”

“我的远房亲戚,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他在远房亲戚几个字的发音上咬的格外清晰,生怕皮列蒙听不见一样、

随后却是猛地转头,伸手向一脸茫然的鲁迪抬手示意着身侧的表情已经阴沉下来的皮列蒙。

“皮列蒙·诺托斯·格雷拉特,保罗·格雷拉特的亲弟弟,你的叔叔,不过已经断绝关系很久了,就不用叫叔叔,直呼其名便是.”

骤然响起的怒吼声打断了艾伦的话。“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艾伦停了话头,抬眼瞅着皮列蒙。

而皮列蒙则是突然破防。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保罗那个废物还在觊觎我的家主之位!还敢卷土重来??他在哪??王都??”

艾伦耸了耸肩,在鲁迪一脸懵逼的表情中,淡淡说道。

“叔父还不知晓,欲重谋诺托斯的谋划还在弦上未发,但,谋划是谋划,那未来的现实,谁知会导向何处?所以我说,恐怕您还是得奉陪到底才是,我伯雷亚斯自然也是奉陪到底。”

艾伦凑到皮列蒙眼前,眯眼笑着。

“您说是么?诺托斯的家主,皮列蒙大公?”

身为中级剑士的皮列蒙怒不可遏,整张脸都被气炸了,猛地按住腰侧的刀!

拔刀!刀柄从腰侧拽出!

下一瞬,

哗啦啦,光洒落一地。

皮列蒙一把把没了刀刃的刀柄杵在了艾伦身前,脸色一滞。

咔!

一寸寒芒压入刀鞘,却是一旁艾莉丝收了手中的刀。

这次,不是木剑。

于是皮列蒙的刀自然散作块块月白坠落在地。

后者错愕看了眼手中光突突的刀柄,他并未想要给艾伦一刀,只想通过这个姿态加强威慑。

可没想对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他愣愣看了一眼个子不高的艾莉丝。

神色透露出十足的不可置信。

无音之太刀?

这么年轻??

就在此时,艾伦却是按住了一旁艾莉丝的刀柄末端。

示意‘无害’。

“当然,奉陪到底终究是后日之事,我自是先从伯雷亚斯的家主谋起,诺托斯还有些遥远,所以说,您大可以.”

他支起了腰,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皮列蒙。

“静候佳音便是。”

两人沉默对视。

半晌后,皮列蒙却是嗤笑起来。

“武力?纵然有些武力又如何?狂悖无礼之徒,你当下的所言所行,这就是你所谓的谋略?”

“可笑,幼稚,粗浅,毫无计划。”

“这不叫谋略。”

“这不过是几句无趣的口舌之利罢了。”

他不等艾伦回应,转头吩咐一旁已扶着呆滞了好久的路克的侍卫。

“走!”

几步后却是偏头看向艾伦,目光在艾莉丝腰侧的刀一掠而过。

“在王都,刀就该乖乖入鞘。若是能随意挥刀,我今夜便能安排人手宰了你。”

再转头,遥望爱丽儿。

“殿下,告辞!”

说罢便扬长而去。

然而,没有人目送他。

伊佐露缇,希露菲,鲁迪,爱丽儿,迪利克都转头看向艾伦。

艾伦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缓缓摩挲刀柄。

笑了笑。

“乖乖入鞘.么?”

声音低沉,像是自问。

又像是在问手中之刀。

刀不回应他。

轱辘轱辘。

马车声远去。

将王都街道地板缝隙中迸出的草梗碾作一团烂泥。

泥泞旁,有月白。

比春末的刀刃寒芒还要冰凉。

——

桌面上静置的刀已入了鞘。

月光笼着一封信笺。

字迹是华丽的贵族花体,落款人为

——詹姆士·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这是王子寝宫议事厅的桌案,厅内烛火昏暗,还是掩盖不住奢靡的气息。

镶嵌宝石的装饰用刀横陈桌几之上,卡利特大陆生产的精美珐琅玻璃杯,其内呈着米尔波兹领地皇室特供的陈酿葡萄酒。

地面上柔软的地毯纹理都需每日以女仆梳理,才好让落脚的触感更为柔软。

对,柔软。

两位侍女跪伏在黑暗中的两道身影之前,服侍着这阿斯拉未来权力顶端的两人。

“朵莉丝堤娜·帕普尔荷斯,帕普尔荷斯家的千金,听闻去年失踪了,没想到竟是被你圈养了起来啊,大流士。”

第一王子——格拉维尔·扎芬恩·阿斯拉有着与其身份不符的务实长相,金发下那方方正正看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敦厚的脸上,带着天生让人信赖的板正轮廓。

他笑意轻松地躺在披着雪狮魔物皮毛的座椅上,双目微阖,享受着这难得的一整日紧绷下来放松一刻。

话音落下,他身侧的肥胖男人笑着拽着金发少女的头,将她的脸像拔出红酒木塞那样啵得一声拔了起来。

粗胖的手指擦拭着少女麻木脸蛋的嘴角,横肉中夹着的两粒眼睛却是闪着与其身形不符的精明眸光,含笑看着一旁的第一王子。

“殿下若是喜欢,那送给您好了。”

“你也好说这话?这烫手山芋你还是自己留着享用罢。”

大流士嘿嘿笑着,又将少女的头摁了下去。

他挪动着自己瘫在靠椅上肥硕的下半身,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态,摸着少女的柔软金发,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一时之间,这只有四人的议事厅只留红酒荡漾在玻璃杯之中的摇晃声。

然而,酒杯静静放在茶几之上。

红酒酒面平静无波。

好半晌之后,就在格拉维尔身前的侍女已经在怀疑两人是否睡着了的时候,想要偷懒的时候。

有嗓音打破了掩盖了酒杯摇晃的水波声。

“詹姆士递来的伏杀汇报,你看了么?”

“看过了,殿下,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这个变数介入,阻挠了伏杀,顺势以此加入了第二公主殿下的麾下。”

格拉维尔睁开眼,静静看着头顶并未燃着烛火的水晶吊灯。

“你说.”

“是不是詹姆士与艾伦这父子二人一同给我演了一场戏来?詹姆士这条谄媚的狗.”

“它不忠。”

大流士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嘿嘿一笑,嗓音有些尖锐。

“殿下不必如此试探。”

格拉维尔静了一瞬,随即探过身在两人身前的桌面上拿起酒杯,瞅着大流士的身影。

称得上是憨厚的脸上荡起笑容,十分爽朗。

“哈哈哈!此话怎讲啊?大流士卿?”

大流士转身拿起酒杯,探身与第一王子碰杯,嘿得一笑。

“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是菲利普的儿子,这是很容易查证而出的事,他们没有任何合作可能。”

“您多虑了,这并非是我做了个局要除掉这条碍眼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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