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促使夏染把他压在心里很多年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包括母亲的容貌。
他一直都没有去想过,因为一想就会头痛。
也许他就是从心里抗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忽然想了起来。
小时候的那些期盼,落成空的失望,还有最后有对父亲的热切期盼,变成冷漠相对。
这样的过程,又重新走了一遍,夏染还是心疼那个小小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发生改变,父亲对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改观,也许,他当时就不会那么难过,更不会那么辛苦。
他心里不禁有点感慨,却猛的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梦。
可是,为什么梦做完了,他不醒呢?
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想叫老修一声,但是却张不开嘴,说不了话。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糟了,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着了什么道。
夏染现在躺在床上,他当然不知道,就在后窗外头,有一个身穿着黑袍子,披头散发的人。
此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铃铛,但那个铃铛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他轻轻的晃着,上面古怪的花纹也随之转动。
他嘴里喃喃自语,不断的说着什么。
他说的越来越快,夏染的眉头皱的也就越来越紧。
印象里最深刻的,最不愿意想起的东西,此时都像潮水一般的涌来,那些悲伤,失望,都成倍的放大,把夏染紧紧包围在中间,让他感觉活着没有什么希望,不如痛快的死了的好。
此时在隔壁院子里的苏南衣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云景就睡在窗户边儿的榻上,一直保持着警醒,是浅浅的睡眠,苏南衣猛然醒了翻身坐起来,云景也随之醒了。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哪里不舒服吗?”
苏南衣站起身走到窗边,问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景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摇头:“并没有,什么声音??
他一直都在床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如果有声音的话,哪怕是高手从这里走过,他也能够听得见。
“铃声,是铃声。”苏南衣的脸色十分难看,“而且不是一般的铃铛,应该是某种巫术中用的摄魂铃。”
一听这个名字,云景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什么?会对我们有影响吗?”
“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否则的话,我们不会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那种铃声十分邪性,能够唤起人心里隐藏的最深的东西,而且是负面的情绪,你平时不愿意想起的。
若是被这种情绪狠狠的包围住,就如同被紧紧的勒住了全身,只有死一种途径。”
云景脸色微变,转身正要出去,苏南衣又拉住了他:“好像又停了。”
苏南衣所说的不错,铃声又停住了。
刚才还穿着黑袍子,站在房屋后头的那个巫师,现在恭敬的低下头?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只不过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只有那双眸子光芒四射。
“属下参见少宫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干什么?”
巫师顿了一下说:“少宫主明鉴,属下不敢私自来,是宫主名树下来的。”
少宫主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一挥衣袖,意思很清楚,让他赶紧走。
巫师不敢违抗,他低着头退开几步,然后走步匆匆的走了。
少宫主转头看了看夏染所住的地方,犹豫了片刻,然后从院门中走进去。
他进屋,看到门口老修摆的那个小小阵法,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然后走到夏染的床前。
夏染躺在床上,眉头紧锁,满头大汗,双手也紧紧的握着,浑身紧绷,很显然,已经被刚才的铃声所影响。
少宫主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一滴液体,轻轻一弹,弹在夏染的额头上。
微微的凉意让夏染打了个激灵,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的回退,从朦胧的梦境中慢慢的清醒。
少宫主见他要醒了,似乎不想和他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外屋,这才发现在另一个房间的老修已经醒了,手里握着剑,冷声问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少宫主低声说:“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来害你们的。”
老修剑尖一指地上的那个阵法,阵法已经被破。
其实在破阵法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所以才清醒了过来。
“你说你没有恶意,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阵法,顺手破了,能有什么意思?”
老修被她这话激怒:“小小的阵法,你说的倒是轻松!”
“本来就是破的轻松,我没有撒谎。”
老修这一下客彻底生气了:“你究竟是谁?无缘无故跑到我们这里来,你说没有恶意,就没有恶意了?速速交代!”
这么一折腾,里头的夏染也已经醒了,他扶着额头坐起来。
一看到外面有一个陌生人,正和老修对峙,也顾不得头痛,赶紧跑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他破了我的阵法,还从你的房间里出来,我问他是什么人,他又不肯说,只说没有恶意,这话你信吗?”
夏染下意识的就想说不信,但他忽然又想起刚才的那个梦,以及想醒却醒不了,忽然之间又莫名其妙的醒了,难道说,和眼前这个人有关吗?
“我刚才好像中了什么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夏染目光锁定了少宫主,语气不善的问。
少宫主抿住嘴唇没有说话,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太监冷笑了一声说:“你们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我家少宫主救你,恐怕你现在早把自己给弄死了,我家少宫主你的救命恩人呢,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质问他?”
夏染微微愣了一下,和老修迅速对视一眼。
其实夏染心里也不确定,毕竟他醒得莫名其妙,难道说,这个人就是为了出现一下,来救他的?
他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这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救他?
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刚才的确是被人暗害了不假,可为什么你出手就能够解决呢?
这说明你就是知道这种还害人的法子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出手要害我,又救了我呢?或者是想从我的身上探查什么秘密。”
少宫主短促的笑了一声,但是由于他戴着面具,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尽管如此,夏染还是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讽刺和愤怒。
他旁边的那个小太监瞪圆了眼睛:“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不要脸!?
夏染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和这个少宫主:“我们不要脸?真是有意思了,我们到了这里,连你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都不敢说,千方百计的把我们骗了来,还说我们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了!”
“有本事就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还有你们那个宫主,对了,你是少宫主,是吧?
把话儿带回去,有什么计划,想怎么样,敞开了明说,别来这种阴损的手段!
先是害我,后面冒充好意来救我,怎么着?想让本公子对你们感激涕零吗?
要是不到你们这个地方来,本公子会被害吗?用得着你们救吗?
这个才是最基本的逻辑,前因后果都给小爷弄清楚了再说话!”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长串,只把那个小太监堵的无话可说,气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