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米饭,魏晟是认识的。可另外红色的是什么呢?想到那个不孝子,魏晟即便饿得有些心里发空,还是忍住没动这盘菜,谁知道有没有暗里下毒呢?瞧那小子的模样,巴不得他现在死了。
魏晟也想回去继续做他的皇帝,他好不容易干掉野心勃勃的兄弟,熬死长寿康健的父亲,刚即皇位,未来得及施展威风,就莫明其妙的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怎能不想回去呢?不过魏晟也明白“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道理,他得搞明白来这儿的原因,才能想回去的事,否则若是妄为,落个孤魂野鬼魂飞魄菜的下场可如何是好?
魏晟继续他的探险过程,直到他轻轻的打响煤气灶,煤炉里“篷”地耀起一丛淡蓝色的火焰,又在瞬间连成一个火圈隐隐的跳动着。
太神奇了,没有柴,怎么就生成火了呢?
魏晟不明白,他关了煤气灶,此时天色已晚,房间光线阴暗,魏晟拄着单拐,一面念叨,“这逆子把蜡烛放哪儿了?就是穷些,用不起蜡烛,煤油灯也好啊。”
魏晟没找到蜡烛,他纵是心志坚定,也被吓得不轻,他不小心墙上一个按钮,瞬时整个房间就忽然明亮如白昼,原来头顶那根长长的管子会发光。还有客厅的一个镶有玻璃的方匣子,按下去忽然跳出人来。
魏晟的头发差点竖起来,连手都不自觉的抖了抖,人是怎样进去的!里头的人哼着一种奇怪的调子,男女搔首弄姿、不成体统!魏晟只是紧张了三五分钟,他发现里头的人出不来,完全不具威胁力。
魏晟稍走近了些,开关开关,能开就能关,他试探着按住刚刚按过的电源键,一道黑帘慢慢遮住里头的人物,一切恢复了平静。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魏晟竟发觉自己汗湿后背,这个世界完全跟自己的王朝不同,所有的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想在这里生存,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第2章 恶父要绝食
余小鱼直到凌晨才带着一身的烧烤油烟味儿回家,见房里灯光大亮,客厅不必说,连厨房厕所都开着,只得自己嘀咕着关上,“不挣钱就算了,也不知道省钱。”
洗过澡,余小鱼打着哈欠满心疲倦的往卧室走,如今炎炎夏日,家里就只有卧室有空调,余小鱼再不喜欢也得跟余同挤在同一间房睡。推开卧室的门,热浪扑面,余小鱼见余同没睡,捧着一本《中国通史》在看,吓了一跳,啥时候见余同拿起过书呢。虽说他奶奶以前是老师,可明显没把书香气儿传给他爹,余同的脸蛋儿跟智商成反比。
余小鱼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余同拿书,没理这茬,他先拿了空调开关打开空调,又把窗户关严,上床道,“你往里头些,这么大床,硬杵中间,我睡哪儿呢?”
魏晟见墙壁上挂着的方形匣子下面缓缓打开一个盖子的模样,屋子就变凉慡了,倍觉稀奇,指着问,“这是什么?”
“空调,空调,别跟我说你连空调都不记得了。”余小鱼关灯,打个哈欠,懒懒的躺下,没片刻就进入梦乡。
空调?
魏晟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记住了这东西的名子,沐浴在适宜的温度里,魏晟没半分睡意,心里感嘆这东西比冰盆要好用多了。
其实他还有一种想法,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仙境呢?可转念又觉不对,因为他在这屋里感受到了贫寒,神仙,应该不会这么穷的。再者,依这少年的行为,哪里有半分仙人的风姿。
魏晟在这种矛盾迷惑中度过了在异世的第一个晚上。
余小鱼第二天起床就跟魏晟吵了一架,“晚上不吃的饭,你放冰箱里去,就那么放着,天这么热,一晚上就馊了,白糟蹋东西。”
魏晟面无表情道,“跟你说我不记得了,哪个是冰箱?还有你叫什么?我叫什么?以后怎么称呼?”
余小鱼撅着嘴把坏掉的饭菜倒垃圾筒里,白了魏晟一眼,“不记得不记得……谁知道是不是又在骗人?”
魏晟道,“你有什么值得骗的?”
余小鱼从冰箱拿出冷米饭,还是跟魏晟交待一声,“吶,这就是冰箱。上面是冷冻,下面是保鲜。吃不掉的饭菜都放在下面,可以留到下顿吃。”
魏晟见竟然给自己吃剩饭,忍了半天没忍住道,“我腿断了,不要贵重的补品,熬些骨头汤对伤也有益处的。”
余小鱼“啪啪”嗑破两个鸡蛋放在碗里搅着,哼道,“什么都忘了,就是骨头汤忘不掉哪。”
魏晟顿时火冒三丈,自己现在是他亲爹,亲爹断了腿,要喝骨头汤很过分么?跟这种孽障说话,不气死真是祖上积德,一句话没再多讲,魏晟气乎乎的拄着拐扭身回房了!
早知道是装的,余小鱼气跑了余同,心情分外愉悦,在金黄的蛋液里放了些盐,接着搅啊搅。
魏晟早上又没吃饭,他饿,可是人纵是饿死,也得要脸,少年这种施捨的口气,让他觉得还不如饿死呢。他就不信了,莫非真有这种畜牲,看着老爹挨饿,自个儿喷香喷香的大吃大嚼。
魏晟正疑惑着,余小鱼提着两个竹篮进来,里头不是饭,是各式彩珠儿黑锻子,魏晟昨天见过,猜着应该是余小鱼在做手工卖钱。
余小鱼道,“你不饿啊?”
“你叫什么名子?”
“小鱼。”余小鱼把细细的丝线穿到针眼儿里,尺来长的黑锻在他手里灵活的翻转,几下就折成一只缎带花儿,左手两根手指按着中间,右手鏠两针固定、打结、剪线,再穿几颗珠子细fèng在中间做花蕊,一只缎带花儿就做好了。余小鱼手下未曾停顿,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失忆,现在家里没钱给你看病,你这腿还是借钱打得石膏呢。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吧,不过你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叫于同,今年三十岁,无业游民。”
小余,这也叫名子吗?魏晟冷声道,“你全名叫什么?”
“全名儿?你姓余我当然也姓余,余小鱼,明白没?”余小鱼有些好笑,装吧,看你能装多少天。
这叫什么名子!不过,这臭小子也就配用这种粗笨好笑的名子了,魏晟再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余小鱼又将一个珠花儿丢篮子里,魏晟问,“平日靠做花为生么?”
余小鱼心里有些不舒服,没理会,魏晟道,“有些热,能把空调打开么?”
“遥控器不就在床头柜上么,你是断了腿,又不是断了手。”
魏晟强忍住想把余小鱼暴打的冲动,将遥控器递到余小鱼面前,“怎么用?”
“红色键。”
余小鱼爱搭不理,魏晟也是有自尊的,何况他早看余小鱼不顺眼,索性也不再问余小鱼,自己摸索着用。
虽然是父子,不过魏晟的前任——余同没多少威严,性子又软,智商又低,总是做些坑蒙拐骗的事,随着余小鱼慢慢长大,在外头帮工挣钱,见的人逐渐多起来,就更加讨厌不务正业、在外骗不够还回来骗他钱的余同。
余小鱼不喜欢跟余同说话,余同其实很少回家,余小鱼见他的时候也不多,可这回被人打断腿,除了余小鱼这里余同没别处可去,厚着脸皮让人抬回来了,害余小鱼又带他去医院打石膏,花了余小鱼好大一笔钱,余小鱼每想到那个数字就恨得牙根儿痒。
他听着余同不停的按空调键,嘟嘟嘟的声音不断,也懒得说他,直到一阵热风吹来,余小鱼终于暴发了,怒道,“大夏天的你开什么热风,脑子有病啊!”
魏晟忍得五脏六腹都跟着疼,他眼睛一瞪,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余小鱼脸上,余小鱼没防备给打了个结实,身体一歪,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摔到了地上去,动静极大,也吓了魏晟了跳。
魏晟从来没亲自打过人,一般都是他说句话:拉过去,重责xx大板。事儿就结了。
对余小鱼,他实在是忍够了,忤逆不孝,毫无规矩,教养粗糙,不,余小鱼根本就没有教养可言。魏晟觉得自己根本没打冤他,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宁静,看着从地上爬起两眼要冒出火来的余小鱼,镇定的道,“我是你父亲,再不好,血缘关系在这儿,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
余小鱼半边脸火烧一样的疼,嘴巴里都是腥气,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用细细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余小鱼没有立时扑上去跟余同打架,不论他多讨厌甚至瞧不起余同,他都不会跟余同动手,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就是有这种来自骨血里的束缚。
余小鱼只是冷冷的瞪着余同,在心里幻想着还给了余同十个耳光!甚至诅咒哪天天上打雷顺便噼死余同才好!
余小鱼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先收拾了放在床上的珠花篮子转移到地上去,冷笑道,“是啊是啊,可不是有血缘关系么?要是没关系,你以为我会养你吗?父亲!说得好听,你倒先做两件父亲该做的事儿给我瞧瞧!哼!”余小鱼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篮子出去了。
魏晟手握成拳,狠狠的捶着身上的床榻,养他?他腿都断了,让儿子养几日又有什么不是?何况余小鱼都十五了,完全可以大婚的年纪,竟然会说这些混帐话忤逆于他。
原谅可怜的魏晟吧,以后他总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人家余小鱼真算得上歹竹出好笋了。
而他这棵歹竹,竟然还敢贪心不知足,活该被雷噼。
魏晟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不大熟悉,这个时候跟余小鱼闹僵也不大明智,可他就是受不了余小鱼那种嚣张气焰。余小鱼一出去,房间顿时空洞安静,不过接着门一响,余小鱼搬着吃饭的那张小方桌进来了,外头太热,再开风扇也比不了空调凉快,而且开两个还费电,余小鱼觉得错不在自己,躲出去好像怕了余同似的,那是他的屋子,大不了两人坐远些,余小鱼就把吃饭桌搬屋里去了。
余小鱼再回房间给了魏晟的一种余小鱼要服软的错觉,可这还不够,一定得让他开口认错才行,魏晟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余小鱼更不会说,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魏晟拿起床头的《中国通史》翻阅起来。
他越发的吃惊,自汉朝后历史与他所知的就不同了,因汉灵帝无道,民不聊生,他的祖先太祖皇帝原因奋而起兵,十六年后灭了汉朝,建立了大魏。可这书上记得却是汉朝后乃三国时期,后头更有魏晋朝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新中国建立的事。原来现在所处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魏晟也明白这不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历史都是在发展的,这些他没见过的东西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
而且也没什么皇室了,现在统治国家的人是被选举出来的,不可能父传子、子传孙了。
魏晟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别的,这里的文字跟他以前的也不一样,虽缺笔少划,依稀也能猜得出来,汉朝之前的历史都是一致的,到了太祖皇帝那会儿才发生了变化,他无法明白,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