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离世-众生篇 五零四章 狼心狗肺烧烈火 晚景不等夕阳红

老仆现在所在之处,是那新来的杂役阿洪的住所,后院花园中的工具间。

其实此处本来并没有这个工具间,当时冯家主布置花园时,曾经找来过一位花匠,那花匠觉得布置花园并非一日能够结束,上山下山又实在折腾,便在花园一角建造起了一间临时的小屋。

而在他走后,冯家主见这间小屋构造还算精致,又恰好可以容纳工具,便索性将它留了下来。

因为阿洪来的突然,冯府当中又没有空闲住处,冯家主便临时将他安顿在了这个工具间中,而阿洪倒也怡然自得,没事的时候还能帮助家主照顾一下这片花园。

虽然阿洪来的时间不长,但这片花园却被照顾得十分妥当。只见满园红灼灼的一片就好像团团烈火,从地上蔓延开去,一直烧到了天边,将那夕阳变成了血染一般。

阿洪的行为他一直看在眼里,就算被人赶离了冯家,也不会就此颓废下去。不像自己家那位不争气的东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一旦没了依靠,怕是再难苟活。

老仆愣神半晌,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急忙将那玉牌藏到了工具间中的床铺之下…

只是他正要转身离去时才发现,自己这一切竟然完全被冯家那位小少爷看在了眼里…

“爹!你怎么不小心一点!为何会被人发现!”狼赟闻言,面色无比慌张。

老仆听见此言顿时眼中失望神色更浓:“虽然当时我将此事包揽下来,但小少爷毕竟年幼,若是他一时失言将此事泄露,恐怕到最后还是要怀疑到你的头上…”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狼赟满头大汗,眼睛也快速转动起来:“爹…我觉得,我还是继续躲藏起来吧!就算到时候家主怀疑,但没有证据…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完,狼赟转身就要逃离此处。

“逆子!逆子啊!你觉得冯府现在怀疑你的人还少吗?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才一直没人说破!你…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唉!跟我走,去找家主认错!”

“不!冯家主一定不会轻饶我的!我不去!我不去!”狼赟面色一白,就要挣扎出去。

“去不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来人啊!唔…”老仆说着就要叫喊起来,可他还没等开口,就被狼赟反手捂住了嘴巴。

“爹!别喊了!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放过你?我放过你的次数还少吗?就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才让你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等着,我这就找人过来!”老仆面色一沉,就要向门外走去。

“爹!爹!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家主…”狼赟每一抱住老仆的双腿,就被后者狠狠踢开,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

眼看着老仆就要走出门去,狼赟情急之下跳起身来,直接将前者压在了身下,死死地捂住了后者口鼻,想让后者安静下来…

不知僵持了多久,等到他清醒过来时,才发觉自己一时热血上头犯下大错,也是吓得失魂落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正当他准备离开此处时,门外却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的是一阵忽明忽暗的火光…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狼赟心中的惊慌也是越来越浓,他躲在门后,颤抖地从地上捡起了门闩,准备趁来人尚未察觉先下手为强!

这道脚步经过门后却没有半点停歇,只是径直走了过去,狼赟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才发现,原来来人只是冯府巡逻的下人。

突生异状,倒是让狼赟冷静了下来,他心想若是就这样将老仆丢在此处的确有诸多不妥,也是急忙将门边水桶上的麻绳解了下来,吊在了房梁之上,又使用浑身解数将绳环套在了老仆的脖颈之上,准备伪装成老仆自缢的假象。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准备结束,便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顿时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原来这老仆刚刚只是缺氧昏迷,并未彻底死亡,如今被狼赟这么一折腾竟然清醒过来。可狼赟受惊脚下一滑,竟然直接将支撑着老仆身体的椅子踢倒在地,老仆刚刚清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是双脚悬空乱蹬起来,可还没有折腾几下便没了动静。

一旁呆愣着的狼赟见到老仆口中吊着舌头,身下滴着黄汤,已然是再也没有了活人迹象,心中也复杂无比。如果说先前的举动是他失手,勉强情有可原,但是眼前的状况与故意杀人又有何差别?

狼赟急忙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抹除,趁着夜色惊魂不定地逃到了山下城中一个酒肉朋友的住处躲藏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心神不宁,赌博时也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就欠下了一大笔外债。这日他正在张罗酒局安抚债主,让他们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可一转眼却见到那冯家的小少爷冯虎带着一位下人出现在了此处!

他以为冯家已经发现真相,此次下山是来寻找自己,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夺门而逃!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冯家小少爷却并没有追赶自己,而是带着那位下人转身向着其他方向离去,一路上还不停地问些什么。

狼赟忍不住心中好奇,也是趁着二人还未返回冯家时跳出身来询问二人来意。

这狼赟经常混迹不良之所,早已修成人精,这小少爷哪里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之下就将来意尽数道清。狼赟闻言眼中一阵怨毒,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冯家主还是如此重视阿洪!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此事毕竟不是阿洪所为,若是当真将他找回来,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反正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斩草除根!

虽然他表面上答应小少爷帮忙寻找阿洪,背地里却找人商量要将阿洪做掉!只要没有了阿洪阻碍,单凭自己在冯家的资历,都会是前往玉壶宗的最优之选!

可就在他大计得逞之时,却没想到冯家的小少爷半路折返,将他所做的一切都听在了耳中!狼赟原本的计划已经不能得逞,便索性将小少爷绑了起来,只要自己能得到那信物自行前往玉壶宗,试问还有谁人能奈我何?

他弑父嫁祸,杀人放火,终于打开了通往玉壶宗的大门,美好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可现实的残忍却将他狠狠地拉扯回来。

自从这玉牌到了他的手中就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再也没了之前所见的那种特殊气息。而据书信中说,这玉牌只有激活了那种气息才有资格进入玉壶宗…所以他一时间也是无比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是为了什么?

苍嶙城自然是再不能留,狼赟只能一路向东漂泊街头。可是每当他看见有人走向自己时,都会心惊胆颤瑟瑟发抖,大喊大叫地疯狂逃开,后来竟然被人当成了疯子,险些被打个半死。

后来等他终于清醒,才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此处地理偏僻人烟稀少,消息也是十分闭塞。渐渐让他从那种深深的不安当中脱离出来…又与一位春芽儿的姑娘目成心许。

想到此处,狼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笑容…

那红衣男子见到狼赟陷入沉默,便以为后者是在为自己思索如何讲述玉牌秘密,也是面色一沉,强忍怒火耐下心来。可他左等右等,却见对面这人忽然傻笑起来,也是再也忍不住恶劣脾气,骂出声来。

“你这蝼蚁,本王心慈面软给你机会,你竟不懂好好珍惜!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红衣男子说着就要动手。

“夫君…你在哪儿?夫君,终于被我找到你了!咳咳…你怎么还不回去?”

而就在此时,恰有一道声音缓缓飘来,迎声望去,只见远处那人香汗点点,轻喘微微,如同昙花照水,又似弱柳扶风,正是那寻上山来的春芽。

春芽儿?狼赟闻言心中一惊暗呼糟糕!眼前这红衣男子手段凶残,饶是自己年轻气壮都有些吃不消,若是春芽被他发现,就凭她的娇弱身子又怎能受得住这人手段折磨?现在,他疯狂地使着眼色,只希望春芽能明白自己意思赶紧“识趣”走开…

“哦?”红衣男子见到狼赟目光闪烁,也是冷笑一声,红光一闪便消失在了此处,随后便是一声尖叫传来。

红衣男子动作极快,还未等狼赟反应过来,便将春芽挟了过来,冷冷地看着狼赟:“蝼蚁,这可是你的女人?”

“大人…她…她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她!”狼赟急得满头大汗。

当初他被带到此处后,正是受到了春芽的悉心照顾,才能快速恢复如初。春芽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狼赟实在不忍让她出现半点损伤。

“卑微的蝼蚁,你女人的小命可是捏在我的手中,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讲条件!玉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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