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换个法子

“昨夜朕收到西南捷报,我大军夺回汤易城杀虞将周矩,苏蓬的奏疏里还说南疆有意窝藏虞军请求增派援军灭了南疆,你们怎么看?”

太卜商赫急忙站了出来:“臣以为万万不可,南疆立足千年有山神庇佑岂能妄动,其中利害这些孺子何知!请陛下明断,重祭南疆以收人心。”

主战的年轻楚臣自然不会答应:“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卜这是朝会不是祭祀大礼!”

旧贵一派深知自家身份权利自古以来皆称神赐,应了他们岂不是自打耳光,国事当前又不好反对。

屈闻起身道:“年轻人不知轻重!老臣以为南疆如今的大祭司既然有意帮着旧虞余孽,那我大楚帮他们换一个就是了,待天下平定再祭不迟。”

楚帝袍袖下紧握的手也松开了:“令尹说的你们可有异议?”

“南疆虽小与各国关系却深不宜轻动,屈公思虑周全,臣无异议!”群臣惊讶的看向林璞,心想这小子怎么还敢乱出头,不过这也眼下最好的办法了:“臣等无异议!”

主战的也见好就收:“凭陛下明圣断!”

“既然众卿家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太卜你手下那些巫者药师凡是南疆人尤其是白家的都赐金返回原籍。”

商赫深吸一口气:“臣遵旨。”

“刘复宁战死,大将军爱子心切旧伤复发朕已派人接他回京修养,既然西南大了胜仗苏蓬也得快些回京,朕盼着他们这些年轻人能给朝堂带来新气象。

对了,厚赏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包括王革的归义军,找到那个战死的虞将家人同样厚赐。”

林璞起身道:“回陛下,周矩是个孤儿自幼在南月坊长大,没有亲人。”

贱籍出身做到安西将军,这在楚国是难以想象的,楚帝轻叩书案:“那就等苏蓬带遗骨回来立个碑,众卿家若无事退朝吧,左徒留下。”

众臣听罢心思各异:“臣等告退!”

“请吧林左徒,朕到要看看你平日都是怎么教导太子的。”

林璞心想可真是交了个好学生:“臣不胜惶恐。”

楚帝笑道:“该朕惶恐才是!”

老宦官先到黎凤宫,进去将熊讱领出来迎接楚帝,路上千叮咛万嘱咐:“殿下可千万要记得要叫父皇,陛下是您生父不会害您。”

刚到宫门老宦官放开手:“去吧殿下。”熊讱握着衣角一步三缓走到门外那个高大威严一把胡子的男人身前,欠了欠身小声道:“儿子……见……见过父皇。”

楚帝想俯身想摸摸儿子,不等他动作这孩子就缩到林璞身后抓着他的衣袖:“师父。”

林璞握紧他的小手安抚:“殿下不怕,你父皇在,师父也在。”

楚帝霎时感到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荡然无存,宽厚的大手拉过儿子的手:“讱儿,跟父皇走!”

熊讱脚下拖沓可怜兮兮的回头望了望,林璞心一颤这小子是嫌他命太长吗?还是满眼温柔的鼓励他跟上楚帝。

进来了书房楚帝示意林璞上座与儿子对坐,自己则坐在侧位,见林璞迟迟没敢坐下沉声道:“此时此地只有父子师徒不论君臣,林师傅请!”

“既然陛下这么说,臣就失礼了!殿下今日咱们不学国史也不学术势,学礼!子曰:礼义人之大端,君子以厚,小人以薄。”

说罢负手吟道:“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念完工工整整写在绢布屏风上。

楚帝饶有兴致欣赏这手漂亮的字,深沉的目光仿佛看破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图,熊讱也一笔一划的抄了下来。

见他停了笔林璞边念边写:“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

“左徒今日这课是给朕上的?朕与你心中的君王所差几何,与你可算得上君臣相正?”

林璞大礼拜道:“臣不敢,陛下是明君,臣却当不起君子。”

“你不说朕也明白,以你的傲气做降臣是永远无法愈合的疤,周倬才是你想侍奉的君王若不是他那几个儿子不堪大用,你和你爹也不会为大楚做事,你且安心朕也不会与一个死人计较。”“承蒙陛下不弃。”

“其实苏蓬的奏疏里还说南时那孩子也在西南,朕想修瑜你该很想见她吧,不如朕封你个左司马你去西南代替苏蓬的位置。”

林璞叩首:“爱而不得陛下比臣更懂,陛下想罚臣也请换个法子吧。”

楚帝被戳中心事怒道:“你爹教你的半点都记不住吗!还敢妄加揣测朕的心思!你不会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臣不敢,请陛下息怒。”

见熊讱惊恐的缩在一旁,楚帝收敛了火气伸手安抚了儿子:“罢了,朕也不奢求你能为大楚做些什么,只当你是个书架在这黎凤宫宫中做个摆设!”

“谢陛下成全!”

外面老宦官轻轻叩了叩门,楚帝放开儿子的手:“等父皇忙完再来看你。”说罢瞪了跪在地上的林璞一眼拂袖而去。

熊讱看着侍从都走光了无声无息挪到林璞面前:“别演了别演了!起来吧!这次可是我救了你,你不打算也给孤行这么大的礼?”

林璞有些吃力的撑着腿坐起来,眉梢动了动笑道:“殿下怕是聪明的过了头,要不是臣在陛下眼中还不是一无是处,这条命也就交代了!”

少年气得脸一红:“孤好心救你你别不知好歹!”转头脸色一沉:“你不喜欢那虞国公主了吗?为什么不当左司马去西南找她?苏蓬领了兵权你还真想在这当书架子?”

林璞叹道:“故人已是故人多想无益,什么左司马只是试探罢了,陛下何等英明岂能让臣脱离掌控,更遑论去边境?

至于苏子直,将来说不定是殿下的姐夫大楚的国婿,臣无心与他斗。何况臣觉得比起兵权,笔杆子有时更有用,可殿下似乎并不待见他。”说完倚着书案闭上眼睛揉起了颞颥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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