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简直幻灭好嘛

什么?韩献?

这两个字让钱仲刚直起来的腰,差点没给闪到。

韩献这个名字猛地一听还挺唬人的。

可仔细一瞧,又觉得真是唬人的。

钱仲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自称韩献的中年男子。

可对方脸上盘虬的胡子,以及不羁的穿搭,让钱仲当即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儿。

“如今世道竟如此不济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我靖国首屈一指的大儒韩献?”

听到前半句,韩献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直接让这狂徒当场羽化成仙。

可后半句话,又让他默默收起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如今他身上穿的是他所有衣服里面最完整的一件了,普通的粗布麻衣。

但是干净整洁,穿在韩献身上倒是没有寒酸的感觉,只是在钱仲看来还是稍显落魄。

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的穿着,而后淡然一笑:“你认识韩献?”

钱仲对他态度的转变倒是没注意,冷哼了一声,一副这还用说嘛的傲娇表情道:“没见过!”

“虽然我没见过他,可韩先生的事迹早在靖国传扬开来,他能为了两国和平,不惜闯入敌人腹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说服敌国撤兵割让土地。

为了减免百姓赋税,能不惧天颜公然在朝堂之上大义执言,这样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我只是没见过他而已。

并不代表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冒充他,今天你既冒充他就休怪我钱仲不给你,不给宋家人面子!

来人,将这个冒充韩夫子的无耻狂徒给我带回府里!”

钱仲这样一番热血沸腾的发言,只听得韩献飘飘欲仙,以至于后来钱仲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这三年来,他为了一些事情隐居,当年作为国子监祭酒时,有人如此夸赞自己他只会嗤之以鼻,认为对方是个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

如今听来似乎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存在感,那是对自己过往的认可。

原来,世人不曾因为自己消失了三年而遗忘自己!

这无疑是对韩献最大的肯定!

钱家乙班的家丁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听见钱仲的命令后,立刻鱼贯而入。

将二楼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张贤能及时出现,就不会产生这些误会,只可惜他此刻正美滋滋在房内补觉,雷打不动的那种。

“慢着!”最先发现事情不对的是宋光霁,他提前完成了夫子布置的课业,正准备找韩献验收成果,一出门就见二楼走廊,乃至楼梯上都密密麻麻地围满了钱家的家丁。

简短的两个字,却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发挥到了极致。

就连久经商场的钱仲都忍不住回头,原本占着过道的钱家家丁,也十分自觉给宋光霁让出一条道来。

“不知我家夫子何时得罪了钱老爷,还请示下!”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大概,也知晓了钱仲的身份。

宋光霁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反而有种傲视一切的压迫感。

“你是?”钱仲不答反问。

宋光霁依礼冲着钱仲抱拳,而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钱仲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原来是宋家的公子,难怪端得如此气魄。”

见宋光霁小小年纪便如此稳重大气,钱仲也没将他当做孩子看待,顿顿他又道:“只是宋公子偏偏人才,莫要被江湖骗子给耍了便是。”此刻他已经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给明珠出气。

因为相比较明珠吃瘪,他更在意居然有人敢胆大包天地冒充自己崇拜的偶像。

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家人住进客栈后,一直是相安无事的,只是午饭后,钱家小姐走错门,和先生发生了言语上的摩擦而已。

宋光霁没有去接钱仲的话,而是反问道:“钱小姐可还在置气?”

钱仲猛一愣,这才记起此行的目的,果然是世家大族的孩子,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居然如此持重端庄。

钱仲轻咳了一声,一下被人点破他此行的目的,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自家女儿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过是听说祖母要认一个三岁娃娃当孙女,借机将祖母接回钱府断了她的念想而已。

不过他嘴上自然不会承认,“我这女儿自小娇养惯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委屈,此刻伤心地躲在车上不肯下来,当父亲的自然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那钱老爷的意思是?”

“我钱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们知错,便要这冒牌货去楼下车上给我闺女赔礼认错!”

钱仲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让你冒充韩夫子,就要借机挫一挫你的锐气!

宋光霁看了看韩献,见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不悦。

其实不是不悦,主要是刚才被夸得太狠了,还没回过神来。

“那我跟你们去!”宋光霁如是说。

钱仲有些傻眼了,“你去干什么?”

“我是韩夫子的学生,替老师认错是应该的!”

钱仲大手一挥,“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他要惩罚的是冒牌货,若真是让宋光霁去了,他目的就达不到了。

钱仲指着韩献,不容商量的口吻,“必须他去!”

宋光霁眼角抽了抽,“你?确定?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就是货真价实的韩献?”

你确定要靖国的大儒,曾经的国子监祭酒给你女儿赔礼道歉?你不怕被靖国人的涂抹淹死吗?

钱仲笃定的点了点头,反正他就是相信,韩献绝不会是他看到这挫样,简直幻灭好吗。

“确定!若他是真的,那我就给他赔礼道歉。”一个冒牌货,这么做就当是替真正的韩夫子出口恶气罢了!

双方互不相让,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

‘哐当’一声,不知道从谁的袖口掉出来个什么东西。

仔细看,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白玉印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样子。

钱家下人还以为是自家老爷掉的,忙躬身捡起来递交给钱仲。

钱仲拿起来一看,四方的雕兽钮印。

钱府的印章都是大而沉的,虽然年轻时好文,也曾雕刻过这种便携的印章,但他十分确定这枚印章绝不是自己的。

看这做工也绝非凡品,于是他好奇翻开一看,只见隶书整齐雕刻着四个大字,‘风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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