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同学会。
是美国各大高校都会定期举办的同学联谊活动。
尤其常青藤联盟的大学,每年都会有定期举办校友联谊会的传统。
说白了,这种联谊校友会主要是为了促进校友之间的利益联系,定期聚会,互相认识,帮助,一带一带传帮带,形成利益排他性集团。
也就是学阀。
老实说,李安并不想参加普林斯顿的校友会。
长期以来,普林斯顿大学都是以傲慢和美国式民族主义闻名,对少数裔非常排斥。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一个黄皮,周围全是普林斯顿大学历届毕业生,那种被围观和鄙夷的眼神。
不过,身为一个男人他又不能不去。
如今的美国,除了加州几个比较独特的移民州,其他地方美国女人地位并不高。
或者说,非常低下。
女人找工作往往会被歧视,很多女人在职场不得不剪掉长发,模仿男人装扮,以此来得到尊重。
这也导致很多女人性格男性化,处处模仿男人,甚至是伴侣。
就像玛琳.佩罗兹,学历和能力都是一流,但一直留着短发,长期运动,希望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
教育方面就更离谱了,比如在一些高校,很多教室仅允许男性进入,课外活动也要按性别分开进行。有的院校甚至将女性的日常教学统一安排在同一栋楼内,甚至很多高校不给女人发毕业证。
就像宾夕法尼亚大学,该校1951年的招生中,共有一千七百多名女生一入学就与学位无缘。
女人无才便是德~不配拿毕业证。
莘莘学子向往的美国常春藤名校更是性别歧视的“重灾区”。
1966年《耶鲁校友杂志》接到投稿,投稿人公开呼吁“不要让女人走进校园”,达特茅斯学院的男生宿舍曾经挂过写着“宁死也不接受混校”的横幅。
在这样的背景下,常春藤名校收录女生“放开”要比一般学府晚得多,布朗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分别在1971和1981年才招收女生。
普林斯顿大学虽然早两年,但就算是如今也对女人具有很强的歧视,从罗丝.德普恳求的语气,李安听得出来,她是想让自己过去帮她撑起腰杆子,也是想让自己认识一些普林斯顿毕业的人,好扩展以后自己的社会地位。
这种要求李安根本没法拒绝。
答应了一声,约好见面地点,李安见到了罗丝.德普。
看得出来罗丝对这次同学会很重视,早就预约了一家定制服装店,筛选布料后,裁缝拿着软尺为两人测量,等约好取衣服的时间,罗丝.德普马不停蹄,抓着李安又急匆匆冲进周边的奢侈品店。
领带,手表,皮鞋,一套套新的装备换上,罗丝.德普的金卡刷了一万多美元。
接下来。
便是装扮过的两人。
搭乘飞机,飞往新泽西的普林斯顿市。
经过十分钟车程,一座富有田园气息却又庄严神圣的教育殿堂——普林斯顿大学出现在眼前。
曾经在1783年的5个多月里,这里当过美国的首都,学校里也培养了诸多名人,其中包括詹姆斯·麦迪逊、艾伦·伯尔、伍德罗·威尔逊和约翰·福斯特·杜勒斯等名人。
能够考上这所大学是美国人的骄傲。
也不意外地,让这里的学生非常具有信心,或者说傲慢。
偌大的校园里,几乎九成都是以白人男生为主,李安的肤色与五官,走在这里,犹如鹤立鸡群,或者,仿佛走入动物园的猴子,吸引来一双双嘲讽,疑惑,还有种族歧视的眼神。
偶有女生经过,无论在外面多光彩夺目,这一刻,似乎也成为了点缀的陪衬。
跟着罗丝.德普的步伐,两人来到这次校友会聚会的大堂,和其他常青藤盟校相比,普林斯顿洋溢着更浓厚的精英文化气息,而社交活动也是围绕“餐厅交际”展开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聚集在一起讨论政治,经济,周围是精致的点心,红酒,还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侍应生,偶尔彼此也递上根雪茄。
“噢,这不是罗丝吗,好久不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拿着红酒,挥手与罗丝.德普打着招呼,周围的人目光在李安身上打量了一下,目光带着各种好奇,疑惑,还有令人不爽的奇怪色彩。
还好,一身顶级装备,价值一万多美元,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歧视。
直到罗丝.德普介绍李安的身份,才迎来一个傲慢无礼的挑衅:“Ang Lee?真让人意外,德普你竟然找了一个中国男朋友,我还以为他是曰本人呢。”
“罗丝,普林斯顿民族学是划分在人文科学专业还是社会科学?”李安对挑衅置之不理,脸上带着困惑不解之色。
罗丝.德普明显反应不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民族学?”
“德普你这位男朋友真可爱,哈哈...他不会连我们学校有多少专业都不知道吧。”挑衅的男人,拿着红酒嘲笑,环顾四周,引来更多人忍俊不禁起哄。
李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民族学吗?那你哪来的民族优越感?”
“什么?”
“难道不是吗?属于哪国人并不是一门技能,它不过是人类基因的一场意外。就像有些人会说,法克鱿法国人,要不是我们两次大战都救了这帮傻逼,他们现在就说德语了。那同为美国人,是不是在场诸位拯救了法国?不。所以我觉得,自豪感应该留给你自己获得的成就,而不是一场意外。如果总是把历史上的伟大人物当作自豪,自我归类于这个群体,只能说明个人是个毫无贡献价值的废物。”
言辞犀利的反击。
把不怀好意的几个人直接喷懵。
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突然有掌声传来。
转身一看,竟然是个老熟人,蓄着大胡子,一身廉价衣服,头发乌黑,五十多岁,除了气质和眼神,完全没有什么精英的感觉。
卡尔.伊坎,卡特公司掌门人,李安的老对手,被李安骂过,也骂过李安。
掌声,在伊坎带动下,越来越多,仿佛在盛赞李安刚才不带脏字,又骂人废物的反应能力。
“李,真是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
卡尔.伊坎递来一支古巴雪茄。
李安接过后:“我也同样很意外。”
“要不要聊聊?有些白痴可不欢迎我们。”
在场大约七八十人左右的样子,不过,即使这种袖珍版兄弟会的氛围中,各个协会之间也明显划分了不同的圈子。
和罗丝.德普打了个眼神,李安与卡尔.伊坎凑到了一起,再看看这家伙刚才来的方向,李安憋着笑:“看来普林斯顿大学的兄弟会矛盾很多啊。”
“这并不奇怪,就像美国这个国家一样,大家都在暗中较劲,争取为各自的协会拉拢更多出色的人才。所谓出色,看的当然是财富、社会地位、穿衣打扮,种族之类。但是对于犹太人来说,社会阶层上的障碍是天然的。
普林斯顿并没有其他常青藤盟校那样的兄弟联谊会,因此如果你没有能够加入一个协会,那就意味着你被孤立了。”
卡尔.伊坎夹着雪茄,端着红酒,很不爽地看向四周:
“这样的游戏规则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各个协会都会有个‘遴选期’,和兄弟会的选人期类似,在这个阶段,各个协会会集中发展会员,直到有一天,‘游戏的音乐戛然而止’。总有一部分人什么都没落到,无处可去。不用说,这种结果是很让人难堪的。那些被“剩下”的往往就是犹太学生。”
与后来网上说的那样不同,什么犹太人控制着美国经济,甚至还有传言中的什么罗斯柴尔德家族,五十万亿资产之类。
事实上,即使二战已经过去快半个世纪,犹太人在美国想要迈入上流社会阶层,难度也不比华人差多少。
听着卡尔.伊坎吐槽身为犹太人自小到大的各种被歧视遭遇,李安不免想到身为华裔遭到的各种种族歧视,再想想曰本人在美国的地位,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笑什么?”
当着一个犹太人的面肯定不能说德日两个战败国,一个混得比一个好。
李安随便找了个理由:“相比中国人,犹太人总要好很多,起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出犹太人。”
“这倒是......”
同为少数裔,又彼此交手过。
在这种同样遭到排挤的地方再次相遇。
李安和卡尔.伊坎聊得还算不错。
恰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拍了拍手准备发言,等会场安静,非常仁慈谦逊地提到已经长达数年的科威特战争。
“数百万家庭流离失所,无数儿童失去家园,伤病残疾......”
“所以...这次威尔先生打算举办一个慈善拍卖会,所得善款都会捐助给需要帮助的科威特孤儿。”
“......”
随着掌声响起。
大家逐一离开准备去拍卖会举办的酒店。
离别之际,卡尔.伊坎看了一眼之前挑衅过李安的那帮人,送了一个顺水提示:“当心点这帮家伙,他们被你扫了面子,肯定会找回场子的。”
“你在这里是怎么干的?”李安秒懂伊坎的意思,这家伙肯定是被整过。
卡尔.伊坎眨眨眼:“我去年给动物保护协会捐了一百万美元,你可以想象这帮混蛋当时的表情。”
“一定非常精彩。”
这时,罗丝.德普走过来,神色蕴藏愤怒。
李安一眼就猜到原因:“被人嘲笑了?”
“那几个贱货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不过,一会去酒店,这帮混蛋肯定要使坏,特别是艾克这个家伙,他很喜欢歧视别人,我们要当心点。”
“艾克?”
“阿列克谢·艾克,就是之前被你教训的那个家伙,不光种族歧视,还歧视女生,就是个妥妥的大傻逼。”
“以前被他歧视过?”
“基本上女生都被他歧视过。”
“那就看他有多坏。”
跟着众人一路来到酒店。
现场早有人布置好,在迎宾接待下,大家一一走进会场。
李安挽着罗丝.德普的腰,跟随众人步伐,正打算进门,却被戴手套的黑人警卫拦了下来。
“先生...你不能进去,这里是普林斯顿校友会的拍卖会。”
“这么多人...总不会都是校友吧。”
李安目光看向周围,最后感应到一道视线,便看到一张冷笑着的白人面孔,再看看依次进去的众人,还有周围渐渐聚集的目光,立刻明白,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这家伙是什么人?”
“看起来像曰本人。”
“不,曰本人不会有这么高大,我感觉像是中国人。”
“那是罗丝.德普的男朋友,真不知道这个贱货为什么会找个中国人,太恶心了。”
“他被拦下来了,肯定有好戏看。”
周围,几乎没有亚裔。
李安的脸型,肌肤,非常显眼。
一双双意味不同的眼神,此时聚焦过来,李安立马就感觉到罗丝.德普的愤怒,焦虑,还有紧张。
作为亚裔,找一个白人美女,李安早就知道迟早会面对这种场面,他不慌不忙掏出支票本,写了一个数字,随后朝警卫交代了一句。
“那家伙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贿赂那个警卫。”
“他要进去了。”
“我们过去看看。”
眼瞅着李安与罗丝.德普就要进场,阿列克谢·艾克几人快步走过来。
警卫伸出手,直接拉住了阿列克谢·艾克:“先生,你不可以进去。”
“什么?”阿列克谢·艾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你打算让我告发你吗?”
“艾克先生,我现在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不知道你要告发我的员工什么。”李安露出一个笑容,人畜无害的样子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阿列克谢·艾克显然蒙了:“你买下这里?不可能~这家酒店最少要两千万。”
“嗯...我出了两千五百万...就这么简单。现在...你是打算自己离开,还是说服你的同学们换个地方举办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