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廷终于抬眼,看向皇后道:「那么孤也祝娘娘称心如意。」
皇后一走,荣哲更傻了,这到底都在说什么?
他看向荣廷,忍不住问:「母后是什么意思?」
荣廷道:「是以后你要享福了的意思。」
荣哲:「???」
荣廷:「别废话,快干活吧,你嫂子还等着孤回去。」
荣哲听到荣廷说「嫂子」这词,揶揄且羡慕地「嘿嘿」笑了两声。他起身离去,不一会拎着两个精緻的小木盒回来,说道:「仙人喜欢吃糕点,我昨日出宫一趟,见这家生意好,便让人去买了点,皇兄一会带回去吧。」
荣廷微微挑眉,在荣哲期待的目光下,终于伸手把其中一个木盒拿到自己面前来。
荣哲见他收了,高兴一笑,转而又有点羞赧地将另一木盒也推到荣廷面前,说道:「皇兄帮个忙吧,这盒交给同光。」
「自己去。」
「他一见我就跑,我怎么去?」
荣廷长指在桌面轻点,看看那木盒,又看看荣哲,忽然勾唇一笑。
「皇后知道这回事吗?」
「什么事?」荣哲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荣哲指的是他与同光的事。他嘆气道:「知道了还得了?母后一定会杀了我。」
「也是。」荣廷仍是笑,伸手把第二个木盒也收起,同时心想着,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这头皇后还为自己抓住了荣廷的把柄而沾沾自喜,想着证据充分的那一日,她就能将那仙人的事情禀告皇帝,说是太子勾结骗徒欺君瞒上,杀荣廷个措手不及。
可她却未料到,她还等着准备证据,荣廷却不等他。
江小满将「庭」字写完的那一日,他才刚收笔,站在他身后的荣廷便俯身亲了亲他。
荣廷轻声道:「孤要去找父皇了。」
这几日来荣廷未明说自己的记划,江小满却也心知肚明他的打算。江小满放下笔,说道:「那贫道给殿下变颗仙丹,祝殿下好运。」
江小满手一挥,手中多出一颗奶糖,又将奶糖送入荣廷嘴里。
荣廷嘴里含着那颗奶糖,朝江小满露出痞气一笑,问道:「仙人的法术灵不灵?」
「得看你自己的运气。」
「那可糟糕了,孤这辈子除了有幸遇见仙人,其他时候可就没什么好运气了,没爹疼没娘爱,还是个瘸子。」
「这可不只是糟糕了。」
「孤看仙人还是先把家当收好,一会有什么不对,孤好直接带着仙人逃命。」
「倒也不必,贫道的全副身家就是殿下,带着殿下就足够了。」
两人胡言乱语了一阵,最后江小满用力一抱荣廷。
荣廷摸摸他的头,低声道:「等我回来。」
御书房里,太监宣:「太子求见。」
难得太子主动上门,皇帝甚是高兴,忙将笔放下,说道:「快让他进来。」
荣廷走进御书房时,肩上还有未融的雪花。
今日的荣廷穿着一身青色布衣,打扮朴素,眉宇之间却仍显出别样的贵气。皇帝坐在案前看着荣廷走来,忽然惊觉昔日那还抱在怀里的孩子竟长这么大了。
荣廷的长相随他,眼与鼻像他,但眉与唇却又像贤妃。皇帝看着他,又想起了早逝的爱妃,心底不禁升起浓浓的愧疚与怜惜。
他道:「走过来的么?也不乘轿。朕再让人把火升旺一些,你身子刚好,别再染上风寒。」
他正要喊太监来,但还没开口,就见荣廷衣摆一掀,朝他跪下。
「怎么了?」皇帝一下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今日是想来同您道别。」荣廷平静道,「还请父皇免去儿臣太子之位。」
「你在说什么?」皇帝傻了,怎么儿子一进来就噗通跪下说不干了?
「谁委屈你了?前两日还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回事了?」
「这事不是这两日才有,儿臣自当上太子的那一日,便已有了这个念头。」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荣廷却仍不起,挺直着背嵴跪在那,平静道:「儿臣生性愚驽,这些年来无法做个好太子,太子之位本不应由儿臣所有,还请父皇将太子之位交予其余皇弟。」
「你哪里愚驽?你要不要看看你那些弟弟,看什么是真正的愚驽!交给他们,这江山还不垮了?」
「三弟淳厚善良,又有皇后相助,若由三弟作为太子,父皇的江山定能千秋万载。」
「不行!朕不允许!」
荣廷不说话了,直直地跪在那。皇帝对上这儿子总是毫无办法,如今更是手足无措。他道:「这都怎么一回事,这么突然!定是有人又朝你说了什么!」
皇帝左思右想,却想不透。忽然他想起了仙人,便道:「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与仙人的闲话?」
荣廷眉头微皱,皇帝知道自己猜对了,忙又道:「朕不都答允你与仙人的婚事了么?他人要还敢多说什么,直接杀头。」
荣廷还是轻轻摇头,皇帝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喜欢个八十岁的男人,朕都允了,朕还能有什么事不依你,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除了卸位一事,其余朕都答应。」
荣廷却是朝皇帝直直磕头,低声道:「儿臣有罪,不值得父皇如此期望。」
荣廷道:「儿臣欺骗了父皇,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