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摘自哈瑞王国军事情教材
从沃尔夫商会出来的雷少,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港口的沙滩。他相信,他去过沃尔夫商会的事情会迅速传导那个人的耳中,他现在只在沙滩上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温特季的沙滩,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整个海面,海风裹挟着0摄氏度的冷风袭来,偶尔经过的货轮时不时的悲鸣几声,这一片动静之中的天地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心神憔悴。
雷少坐在一颗椰子树下面,捡起一个贝壳,对着平静的海面打起了水漂。不一会又有一个人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只是安静的坐着。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来这里玩了,那时伊穆和隆美尔非要跟着我们来,我们两个都不想带他们,于是经常一个猛子躲到浅海里。”雷少将贝壳轻飘飘的打向了海面,眼神彷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看到了当年游玩嬉戏的兄弟们。
“记得有一次,在躲伊穆和隆美尔的时候,我被浪花打的摔倒呛水,还差点被海水带走,还好大哥你及时发现,拼了命的救我回来。”明铭口里依然喊着大哥,只是他不敢看雷少的眼睛。
雷少闻言苦笑,是啊,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结果最终走向了今天这个地步。
“为什么?我实在找不到你这样做的原因。”雷少声音平和,极力克服着亲人背叛带来的痛苦。
“大哥,我很感谢你两年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明铭埋着头,用手揉捏着沙滩上的沙子,这个小动作就像小时候他做错事被大哥发现了一样。
此刻两人心知肚明,两年前的秘密已经褪去了它的衣衫,毫无保留的展现它那令人作呕的胴体。那时,雷少在失去父亲道特森之后,决意走上角斗场,像他父亲一样取得角斗斯达争霸赛冠军,重拾奋斗信心。结果在第九十九晚上,被明铭酒中下药,导致决赛时和对手双双重伤倒地,并且对身体造成了几乎不可逆的损伤。两年前的雷少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当时他已残废,心灰意冷,不想再去揭露真相,给家族添乱,破坏兄弟情谊。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容忍居然换来了再一次的背叛,明铭,这可是他的亲兄弟啊!
“不管大哥你信不信,两年前的我只是想阻止你得到冠军,没想让你重伤不治或者成为残废。可是,那时的我还是太冲动了,欠缺思考,没有想到我只是局中一子。事后我也很痛苦,不敢面对你,我也进行了报复,给当时的幕后黑手韩家埋下了一颗炸弹,相信大哥你今天也确认了那颗‘炸弹’。”
雷少知道明铭指的是谁——沃尔夫商会常务副会长寒蛩。他应该是当代韩家族家主欺辱一名蝙蝠族女子后生的孩子,事后韩家主也遭受了女子的诅咒:终生不能生育。这个故事在莺歌坊被作为笑谈,广为流传。而这个不能正名的唯一嫡系血亲也一直遭受韩家的追杀,毕竟人与异族媾和生子,对于超级大族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明铭则是于两年前花大精力找到并救下寒蛩,并且力捧他到今天的地位,这这也是他手里对付韩家族的最大筹码。
“当年二叔陨落,整个家族都找不到一条永久的出路。我被阿莱屋王国商业间谍尤伯罗斯蛊惑,他告诉我,他会全力帮助我成为家主,提供给我各种资源,助道特家族成为哈瑞第二大家族,甚至是取代卫斯理皇室!只是他开了一个条件,要我阻止你成为角斗斯达冠军,他说你要是成为冠军,以后家主肯定是你的,而你没有什么野心,不会为了家族发展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最多只能让家族自保。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事实上,他也没有骗我,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家族两年来确实壮大了许多。”明铭拿起手里的沙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接着又低着头诉说。
“大哥,两年前我确实对不起你。对我来说,家族长久不衰,傲视群雄才是第一位。你的性格注定你只能成为家族的武力保护伞,但你绝不是可以承担家族发展的最优人选。”明铭斜抬着头,看着雷少,内心很渴望雷少承认这句话,如此一来,他的负罪感便会轻很多。
雷少没有回应这句,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所以你认为实力比亲情重要?那你的家族指的是道特家族还是道特明铭个人?”
明铭一愣,这个直击灵魂深处的问题霎时冲破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如果是为了家族,他就算十恶不赦,但也会让人觉得情有可原。但如果是为了个人呢?那他这些做法就和禽兽无异。
雷少见明铭许久没有回答,他又开口道:“为什么这次又要害我,这次阻止我夺冠的理由又是什么?”
明铭缓了缓神,看着远处的残阳如血,语气飘忽不定:“这次刚知道你身体康复我真的很开心,我甚至想象着我把家族商业发展的无比强大,你作为家族今后的武力天花板,我们一文一武,称霸哈瑞甚至是弗莱德大陆都未尝不可!可是当我得知爷爷为了你,居然向韩家主行单膝礼,父亲为了你,拱手送出家族西南片区所有生意的时候,我开始犹豫了。我相信,如果你再次夺冠,那么你肯定会抢走我现在拥有的一起!所以,我不得不下手。”
听到这里,雷少终于扭头看了下明铭,表情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问出一句:“那么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名狐?”
这是雷少一直不解的,猎人要去捕猎,他会先把猎物喂饱再动手?
明铭看着名狐,他也知道这是二叔曾经偶像的佩刀,至于为什么花重金买下来送给雷少,他淡然一笑,面露真诚:“因为你是我大哥。”
世人就是这么复杂,大部分都不可以用绝对的善恶区分,他们有时候会穷凶极恶,有时候也会菩萨心肠。甚至大部分人都没有绝对的立场之分,此时你我不共戴天,彼刻你我患难与共。
雷少和明铭,这对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就是这样。明铭既想伤害雷少,又想帮助雷少。雷少也是,最近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今后该如何对待明铭,是明火执仗还是虚与委蛇。
“我现在已经夺冠了,又成了众人口中的‘道特之星’,你会怎么做?”雷少现在需要确定明铭的心究竟在什么程度,才能决定他以后对明铭的态度和手段。
“两种选择吧。一种是你告诉爷爷和父亲,我则成以家族败类或者卖国求荣的形象自杀或者流亡。第二种是你念及旧情,不愿揭发,我则继续按照我的方法成就家族,甚至不排除继续和你为敌。”明铭砍向雷少,接着又说:“其实内心里面,我十分害怕你揭露我,但我又真的希望你能够揭露我。这样,我能看到一个心志果敢的大哥,这样的你一定也能够带领家族走入辉煌。”
雷少沉默一会,内心已经有了决断,他起身目视前方,对明铭说到:“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大树底下只能生长灌木,无法生长乔木。只有大树移开,乔木才有机会。你是我的弟弟,我有义务给你生长的权力,更有义务剪去你不必要的枝桠。当年我会奋不顾身的在海中救你,现在我也会告诉你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
雷少转身离开,他心里明白,自己到底是狠不下来对付这个一直叫自己大哥的弟弟啊!既然狠不下心,那就只有自己再累点苦点,帮他走上正道吧。
明铭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孤零零的站在沙滩上,幼时和大哥在这里奔跑嬉戏的场景历历在目,想到昔日里的形影不离到现在的形单影只,终于再也忍不住,在寂静的沙滩上埋着头嚎啕大哭。
话外:对于明铭的定位,我真的想了很多天很多次。直到今晚接到我弟弟的一个电话,说要给我邮寄几桶机油,我才明白,人的有些东西根本割舍不掉,有些感情注定是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