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微微弯腰,抱拳道:“臣,恳请皇上收回圣命!”
高位上高殷不解?
没想到初登大宝,第一个违抗圣命的人竟然是镇北侯!
他略显稚嫩的脸上,略带盛怒:“镇北侯,为何抗旨?”
苏玉仰起头看向少年帝王,抱拳道:“臣请陛下息怒!
待臣解释。”
“好!”
高殷抬起手道:“朕想听听你的解释,快说!”
“臣遵旨!臣,身为人臣,受先帝所托重任,北上治水。
乃臣应尽的责任!
臣受君恩,食君封禄,理应为君分忧!”
“啪啪啪!”
“好!好一句受君恩、食君邑、理应为君分忧!”
高位龙椅宝座上的高殷忍不住为苏玉鼓掌!
试问朝堂之上,央央人头攒动,有几人能做到苏玉这般高风亮节?
只怕是寥寥无几!
“嗯?皇上?怎可打断苏卿的叙话?”
太皇太后娄召君有些不悦地插言道。
高殷对于太皇太后的斥责,并未在意,而是抬手做个请的姿势,对苏玉说道:“朕一时兴起,打断了爱卿,爱卿继续!”
“谢陛下!
臣认为,臣一废人,如今不能领兵打仗,守护国土。
这治水一事,也乃国家大事。北方受水患困扰,尤其是定州郡县最为严重。
简直是不忍直视。
人畜尸体随洪水飘流到处都是。
若不及时打涝,只恐后患无穷!
正所谓大灾之后必有疫患!
那些尸身都被臣命人打涝上来深埋了……”
“苏卿,你既不愿受封,可否直说还有其他要求?这治水一事还是待会下了朝堂,你可以单独汇报于皇上听,就好了!”
太皇太后皱起眉峰,打断苏玉叙述水患中的情形,说实在的她想吐,不想听!
“臣遵旨!”
苏玉弯身恭敬地道。
“臣,春上也愿前往北方扶持灾患地方春耕种粮,只要皇上给臣权利,由南向北,根据冰冻开封时间,想来定能完成皇上所托。
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乃我大齐兴事。
只是这受封一事,臣不敢居功,臣只愿也只想甘心当个洛州刺史。
那里山多,地多数贫脊,臣愿意守护那里!”
苏玉话落,殿堂上立即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镇北侯,洛州有一半与大周接壤,若不是有山遮挡,你是不是想携洛州投靠大周?做一个通敌卖国贼啊?”
众臣皆向声音来源望去,说这大逆不敬之话的人,除了长广王,还能有谁?
“臣尽不知长广王对臣恨意如此之大?这等叛国之罪也敢往臣头上按?
臣不知长广王用心何在?
臣不知臣到底哪里得罪到了长广王?
一而再的想置臣于死地?”
苏玉怒瞪长广王高湛,声嘶力竭地质问。
他虽人坐在轮椅上,但人矮不输阵,气场显得非常强大。
毕竟曾经是指挥过千军万马,从尸身火海中浴血奋战出来的人,岂是长广王这等自持高贵身份,却没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人可比的?
苏玉的气场之强大,一时间震撼不少文臣武将。
长广王只觉苏玉顶撞了自己,落下了面子,怒道:“你这小儿,难道本王说错了你?
皇上封你为镇北王,不比一个小小的洛州刺史官大吗?
你却推三阻四,其心难免让人可疑!”
“噢?呵呵呵!
我竟不知我当一个小小的洛州刺史,也让长广王如此忌惮?
那若我答应了圣上的封王,食邑幽州,去幽州开府建邸,在幽州做大做强,霸居北方,就不知长广王会不会又来一句,我拥兵自居,想勾结突厥人造反吗?”
苏玉唇角翘起,冷笑几声出言反击!
长广王一听,心中一沉,苏玉这厮所言极是!
以他治水有功的威望,深得北方燕云十六州的民心,若真是坐定了幽州王,那对自己以后……危害可真不小呀?
不行!
危险尽早掐灭源头!
思及此,不由吭吭两声道:“母后,儿臣一时心急,逾越了!总之,儿臣一切以国事为重,以我高氏基业为重!”
知儿莫若母!
娄召君又岂有不知高湛的心思?
忙打圆场道:“好了,今日皇上刚刚回京,一路车马劳顿!初理朝政,还显生疏!
一切也不急,毕竟来日方长!
既然苏卿不愿接受镇北王之职,那皇上就收回成命,封苏卿为世代相传的洛州王兼洛州刺史,只掌管民事民耕。
军务上由朝廷管理,毕竟……苏卿已经不能统率三军,哀家心中甚痛!
苏卿,你看这样可好?”
“臣遵旨!谢太皇太后!臣自幼受义父亲自教导,敬忠报国,深受先皇爱待!臣的忠心可照日月!”
说完,苏玉伸出双手向前推拱手抱拳,然后躬身行礼以示谢意!
这个结果,也就是他想要的。
老天有眼让他重活一世,让他遇到双儿,除了身上寒疾,其他病症都被双儿救治痊愈。
只待寻到天香果,那么他身上的寒疾,也就能祛除了。
此生再不会受前世之苦!
洛州有双儿的家,双儿的心血。
他只有掌管洛州,才能守护好她,给她行方便之门。
“嗯!苏卿所言极是!哀家心中自有定数!平身吧!”
娄召君俯视苏玉,看他清冷如玉,容颜俊美,长相端方。若不是不良于行,她都想为他亲自赐婚,让他做她的孙女婿!
只是……若是他不能人道,岂不是坑苦了自己的孙女?
罢了!
太皇太后娄召君摆了摆手,示意苏玉退下。
夜白连忙起身,拉拽着苏玉坐着的轮椅往殿门处退去。
娄太后听政有一会儿了,感觉有些乏了。
身侧的少年皇帝并不多遭她喜欢,只是二儿子指定他为继承大统之人,她这个皇祖母也不好在他第一日当政时多说什么。
对于二儿子托孤一事,娄召君心里面还是多有微词的!
因此,她再度开口说道:“常山王听封!”
高演一听母后唤他,连忙出列,躬身行礼道:“儿臣在!”
“哀家封你为新皇太傅,大司马,辅佐新皇,协助打理政务!
你可愿意?”
坐在新皇上首的太皇太后,直接越权!
高殷有心想反抗,看着低头不语的母后,以及并无异议的众朝臣。
他也只好忍下欲要说出来的话语。
如今自己根基不稳,实则无法与皇祖母抗衡,也只能忍下心中怒火沉默不语,任由皇祖母折腾吧!
“儿臣叩谢母后,定不负母后厚望!”
高演跪谢道。
娄召君很是满意。她的这个亲生儿子长相多半随了自己,自幼深受夫君喜欢,文成武略样样精通,胸中有丘壑,一点都不逊色前面两个儿子。
因此,对于这个儿子,她从心底里喜欢。
所谓,疼儿不给儿知道,慈母多败儿!
所以,从表面上讲,她对他是严厉的。
看到六哥被母后晋升,高湛内心如千万匹“草尼马”在蹦哒!
【死老太婆,嘴上说疼我,怎么也不喊我出列?】
正当他一颗心七上八下胡思乱想时,高台上娄召君的声音再度升起。
“长广王听封!”
高湛一听,立即应声:“儿臣在!”
说完忙扒开朝臣向殿中央走去,跪在正欲起身的高演身侧,他一把拉拽高演,不让他起身,让他继续陪自己跪着!
对于这个弟弟,高演自幼对他就是又疼又爱,因为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的喊着,关系自然比其他兄弟亲厚些。
看着大殿之上跪着的两人,这两个都是她亲生的,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崽,一撅腚,她这个当娘的就知道他们拉什么屎!
只要能守护住夫君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后宫不能参政,她就破例一回吧!
“哀家也封你为新皇太傅,协助常山王扶佐皇帝。另封你为京都大督都!”
跪在地上的高湛对老娘给予的封官,心中不太满意。
京都大督都和京机大督都,一字之差,两个区别!
所以他跪在地上不起也没有谢恩。
“嗯?”
娄召君沉下脸来,威仪四射。
沉声道:“长广王,你对哀家的封晋不满意?”
跪在地上的长广王不禁委屈起来。
他忽地抬起头来,严肃地问道:“母后,不是儿臣不满意,是儿臣没听清楚,您封儿臣到底是京都大督都还是京机大督都?”
“当然是京都大督都啦!整个上京的安危都交于你手中,京都的兵马都属于你管,包括皇城司、九门提督,都听从你的命令,有错吗?”
娄召君说到此,停顿一下又道:“京机大督都之职,暂且由肃儿(高长恭)掌管,对于领兵打仗,两军对垒,你没有经验,也胜任不了!”
高湛听出母亲的深意,连忙跪拜谢恩!
“儿臣叩谢母后,谨遵母后教诲!”
“嗯!平身吧!”
娄召君摆了摆手。
二王连忙起身,归位站好。
“哀家乏了,皇上,你们继续!”
娄召君说着从座位上站起身伸出胳膊,贴身内侍连忙上前扶着她走下高台。
皇太后李祖娥一见婆婆走了,她也不好在待在殿上,连忙起身也跟着走了。
众朝臣一见,连忙跪地高呼:“恭送太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