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朴朴如水缸大的瓦砾大球带着千斤之力,直直地砸在宇文导的后背。
一声惨叫夹杂着马的嘶鸣,一人一马带着惯力都摔倒在杨忠的马前。
杨忠一手扯住马缰,一手扬起大掌高喊:“快停下!”
随着一阵“吁”声,所有的马匹都堪堪收住了脚步。
杨忠翻身下马,去查看宇文导的伤势。
发现他已经昏迷,嘴里向外溢出鲜血,腰背骨已断裂,内脏俱损。
命悬一线,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了。
这时林无双也稳稳落地,她的一双眼睛看了看杨忠,又看了看守在马车一旁的杨坚。
怎么那个少年这么眼熟,那长相倒是十分地像阿爹?
杨忠对宇文导一番检查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摇摇头,“唉!他只怕不行了!即便大罗神仙来,也回天乏术了!”
说完抬眼看向林无双,伸手一指,厉声喝道:“狂妄小儿,你是何人?朗朗乾坤,你竟然当着老夫的面杀人,你意欲何为?今天这事,老夫若不管一管怎么对得起太祖的知遇之恩?”
杨忠说着,抱拳向虚空拱了拱手,表情恭敬虔诚。
林无双一听,双手做个无所谓的架势,“你对得起谁还是对不起谁与我何干?
我只是替天行道,不何为!我从不滥杀无辜,只杀该杀之人!
你又谁?对我指手画脚?”
“我乃大周大司马大将军随国公杨忠。
你说我该管不该管?”
“既然你想管,那你就是他的同伙,陇右百姓的敌人!
大旱在即,他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大肆征兵,置百姓是死是活而不顾,你说如此奸淫掳掠之徒活着是不是祸害?
你今天若说他是好人,那我惜与你一战!
你若同意他是祸害,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林无双并未因杨忠自报马甲而就示弱。
此时后方紧追不舍的银甲卫也追了上来,呼啦啦呈一个u形包围圈,把林无双围了起来。
前排银甲卫哗棱掏出三尺长弯刀,准备随时入战。
后排银甲卫已经搭弓,箭在弦上,也是随时待发。
一名侍卫首领翻身下马,紧跑几步,扑在宇文导的身边,颤抖着双手欲要去查看自家主子,看着他一脸灰青色,嘴角还溢着血,一旁的马儿瘫在地上,眼里流着泪水,在呼呼地喘着粗气儿。
“大人!属下,属下们该如何向大冢宰交待啊!”
那名侍卫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杨忠说:“为今之计,你们快把他送往京都,看看太医可有法子!”
“您是?”
那侍卫首领一听,忙抬头看向杨忠问道。
他一个小小的银甲卫首领自是不认识杨忠的。
但看到杨忠一身锦衣战袍,威风凛凛的气势,及身后一众随从,心中猜想,定是不凡之人。
“老夫杨忠授皇上旨意,前往陇西李家助力抗旱种粮!”
杨忠话落,他的随从坐在马上对那银甲卫首领喝道:“见到随国公还不见礼?
不然,你家主子早被那黑衣揍得气绝身亡了!”
那随从说着还伸手指向林无双。
“不得无礼!”
杨忠对手下喝道。
林无双双手抱胸站离杨忠一丈开外,悠闲地看着他们如何解决问题。
她本欲想走的,但看到这批银甲卫,很想把他们给收了,不管是马匹还是战甲,还有那一个个健壮年轻的面孔,林无双都想给收了送给三舅为他所用!
那银甲卫首领一听连忙膝行于杨忠面前,跪地磕头:“求国公爷为我家大人做主,将那大盗无双缴拿辑杀,给我家大人报仇!”
说完站起身来,对着一众银甲卫说道,“大人命在旦夕,全都拜他所赐!我等今日若不为大人报仇,誓不罢休!”
首领话落,众银甲卫随即喊道:“不为大人报仇,誓不罢休!…”
嗓音之洪亮,响彻云霄!
林无双一个箭步窜到杨忠身后,然后向那些银甲卫招手“来呀,你们过来杀我呀!”
清脆的嗓音响起。
杨忠侧过头看向林无双笑骂,“你这小鬼头,听声音年龄不大啊?不过…胆子倒是不小!
你可知你把陇右的天都快捅破了!”
“老头,你夸大其词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到天?若真能捅破天,老天爷也不会兜住雨水不下了!”林无双伸手拍了拍杨忠的手臂说道。
杨忠指了指快要死翘翘的宇文导,“他可是这陇右的天,你伤了他,他兄弟大冢宰宇文护能饶了你?定会围剿你!”
“哼!他若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绝对不会任由宇文导在陇右胡作非为!”
林无双指着躺在地上的宇文导说:“他是死有余辜!活该!我是替天行道!”
说完看了看杨忠的身高,八尺有余,和自己阿爹差不多。
当年自己阿爷要不招难,阿爹要不生在乱世…唉,算了,不想了,掰不正的历史,自己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穿越者。
林无双抬起一只胳膊搭上杨忠的肩膀,踮起脚尖对着杨忠的耳朵轻声说:“老伯,你和李家关系如何?你是像着李家还是像着宇文导?
宇文导这厮可是要灭掉李家满门的哦!就因李家开仓放粮,招揽流民百姓凿井开渠引水抗旱?就派兵阻止,还打伤了李氏田庄的庄农及流民百姓。
为了阻止李氏的善行,便强行征兵,把个陇右搞的乌烟瘴气,难道他这个狗东西不该杀吗?”
说到这里,林无双松开揽着杨忠的那只胳膊,然后气愤地说道:
“这厮竟还不惜万金悬赏要杀我命!
我是谁?
我可是济世大盗,绝世无双。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老天不收我,谁能收得了我的命?”
说完,腾空而起,化成一道残影极速飞离而去。
留下一地怔愣之人!
这…这仗还怎么和人家打?
人家可是来无影去无踪!
有着神仙大能之功啊!
林无双一走,那银甲卫首领慌了神了,连忙跪求杨忠,借他家马车一用,把还有残喘气息昏迷不醒的宇文导给拉回秦州城,找府医医治。
杨忠说,“马车可以借给你,你也立即派侍卫回去带来府医。
现在还是把他送回京都,找太医院会诊吧!”
杨忠说完,那银甲卫首领立马安排几人回城告知出大事了。
杨忠也安排让柳氏下车,把随行带来的衣服包裹也提了出来,放在侍卫的马上。
柳氏进府十年,从未被杨忠侍寝,如今还是完璧之身,但无论怎样,她都算是杨忠的女人。
此时她与谁同骑一马都不合适。
但她又是一介身居后院的弱女子,不会骑马,论这一点,她不如当初的苦桃儿。
杨忠的夫人吕苦桃,可是授杨忠亲传,教会一些拳脚,也会骑马射箭的。
身体孱弱,一来是因为先无身体受亏;二来是跟着杨忠东奔西波南征北战,多次怀孕小产而造成的。
杨忠伸出大掌把柳玥抱于自己的马上,把马车让给了宇文导。
那银甲卫首领也不耽搁点出三十人护着马车,余下之人在此地看护还未死的马儿,等带来马车,一并再送入京都,一切都交于大冢宰安排。
两年前,宇文导可是没有带家眷儿女来秦州上任的。
每年过年过节,他也会回家小住几日,但从未让家人过来。
因而秦州城内也没有他的家眷亲人,不过姨娘小妾倒是不少。
府内掌管大局的有管家,还有家臣幕僚。
银甲侍卫再次抱拳谢过杨忠父子,轻轻跃上马车,把昏迷不醒且软如烂泥的宇文导搂入怀里,下令让杨家的车夫掉转车头向小关山驶去。
一众三十骑护在马车的四周。
眼看天色已过午时,骄阳似火,众人才觉得又饿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