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邺都的繁华是小小的伊阳县城不可比的。
林无双只是逛逛看看,她不是那种见啥都想买的购物狂。
四个暗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穿街过巷,一身男装的林无双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时不远处一家药堂门口围观了很多人,里边传来一阵吵闹与打砸声,林无双连忙加快脚步向人群里挤去。
一名灰衣老者颤抖着双手左阻右拦地妄想着阻止五六名手持棍棒正在打砸的家丁,两名店伙计正躺在地上哀嚎着。
边上站着一名丫环和一位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娃的妇人在哭泣。
那名丫环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砸,给我狠狠地砸!
这等庸医,连我家小小姐都救不活,还在这里开医馆有何用?摆设吗?”
“不是老朽无能,而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食物卡喉,实乃你们大人看管不周,老朽又不能下手把他喉内东西取出,你们应该另寻高名的大夫,而不是在这里打砸我的医馆,造孽呀!皇城脚下,尔等竟是如此猖狂,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林无双看那妇人哭的是双眼通红,怀里孩子小脸发青,软趴趴的被抱在怀中。
这妇人应该也是吓的六神无主了。
那个丫环不仅不来抱着小主子,还一味的叫嚣着。
林无双着实看不下去,但她没时间去管那几个打砸的家丁,而是把手伸到孩子脖子上的大动脉处,发现还有脉跳。
小孩也许还能救过来,于是低声和那妇人说:“这位姐姐,你在这里干站着不去寻求医治孩子的大夫,你这样吵闹,你的孩子就能活过来吗?”
那位妇人道:“都怪我,没能看住孩子,吃饭时她吃了一颗鹌鹑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跑了两家医馆了,大夫都说无能为力!”
那妇人低声向林无双诉说着情况。
“如果你能相信我,这孩子或许还能有救,你若不相信,这孩子今日命就该绝!”
那妇人一听,睁大了眼睛,也停止了哭泣连忙说道:相信,相信!权宜之计就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快请小郎君帮我女儿看看!”
那妇人连忙把怀里的小孩递给林无双,林无双把孩子抱在怀里,屈膝,单跪,把小孩脸朝外骑在她的大腿上,然后让小孩的上身向前倾着。右手以拳抵在小孩脐上二指处,另一手以掌包拳对小孩的胃部进行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
围观的百姓都不看丫环骂街及家丁打砸药铺了,而是全神贯注地观看那位小郎君是否能把那孩子给救活。
整个场面除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和那几个狂奴,再无声响。
“咦?”正在叫嚣着的丫环耳边听不到百姓议论声传来,就奇怪地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咋就这么安静了呢?
便转回脸一看,只见一名清瘦的小郎君正一脚点地,长腿曲起。
而另一条腿上正骑坐一着一名小小的孩子,那孩子面朝外,身体略往前倾,那小郎君的双手不停地按压小孩的肚子。
再看那孩子不是她家小小姐还能是谁?
他这是想干啥?这么狠心按压她家小小姐的肚子,那还不把肠子内脏给按坏了?
难道她家小小姐连死了都不得安生吗?
再观她家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跟前也不阻止,真是没用!
那丫环三步并做两步窜到林无双面前吼道:“哪里来的小贼?我家小小姐这么小的年龄,你竟敢对她上下其手,亵渎她的肉身,她虽没了气息,也不是你能够糟蹋的…”
说着一手推搡林无双,一手来抢夺孩子。
林无双连续按压小孩胃部十余下,以胃部的压力上升的空气压力能把食道里的异物给顶出来,而正因是食道里异物卡喉挤压气管,才促使呼吸困难。此时正在按压的关健时刻,丫环又吵又夺,简直聒噪至极!
瞬间伸出一掌把丫环拍飞。
然后又继续按压几下,留下一手按压小孩的腹部,另一只手则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即食指与中指探入小孩的口内,咽喉内一只小小的鹌鹑蛋,被腹内压力排挤的空气给顶到咽喉顶端似出非出,因为时间有些长,孩子已经失去意识,必须凭借外力才能取出。
林无双两个手指间灵泉如丝如缕顺小孩的咽喉空隙往下流去,舒散到四肢,血管里的血液因缺少营气推动,渐渐地停止了循行。
而灵泉水的力量是强大的。
虽是一股细流却力如洪荒,带动着小孩全身血液在正常运行。
小孩如一只缺氧的鱼,有了灵泉水的滋养,身体立马有了力量。
“咳咳咳。”
小孩的发出一阵干咳声。
正在打砸的几名家丁,看到丫环翠玉被人打翻在地,立马收棍返身正欲对林无双行棍棒伺候,又看到他怀中抱着小小姐,正以奇怪的姿势对小小姐做着什么。
若要棍棒相加,万以对方拿小小姐当肉盾怎么办?
小小姐虽死,那也是他们的小主子。
做为奴仆怎滴能对主子不敬?
是以几人怔愣在当场。
林无双二指夹住那枚小小的鹌鹑蛋,她观察了那鹌鹑蛋中间被小小地咬去了一小囗,也正是这缺少的一小口缓解了她生命流失。以致于后来被整个吞咽入喉,食道虽堵但挤压呼吸气管还不是那么紧实,还有空隙呼吸空气,不然也不会坚持那么久,让她能摸到孩子的脉动。
否则即便她动用了灵泉也救不活孩子的命。
这一帮子都是什么奴仆,不想着如何救治小主子,却在这里发疯地打砸人家药铺,欺人家掌柜年老无依吗?
反观妇人唯唯诺诺,一副受气包的架势。
也难怪如此,奴大压主啊!
围观百姓齐齐惊呼:“哇?这小郎君真是不简单呀,明明看那孩子都没了气息,老大夫都束手无策,却被他给救活了!真乃神医啊!”
……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那妇人看到孩子活过来,惊喜交加,喜极而泣。
这个孩子,可是她盼了三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生下来的呢,不仅乖巧懂事,还贴心…
妇人连忙对着林无双双膝下跪,连连磕头道谢。
那叫翠玉的丫环,好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连忙冲了过来,一边来林无双手里抢孩子,一边对着那妇人吼道:
“小姐!
你怎能给他下贵?你是金躯贵体,他一个贱民怎滴受得起你的跪拜磕头大礼?”
“我?他?
他救活了我的孩子,他是我庆儿的救命恩人,理应如此!”那妇人颤着声音说道,一副被指责就手足无措的样子。
“哼!我一个贱民也比你一个贱奴的身份地位高!
真以为自己得器重就可以奴大压主了?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主子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你猪鼻子插大葱想装得象!
再装你也是贱奴一个!”
林无双话落,只听怀里小人儿发出稚嫩的声音:
“姐姐,你好厉害哦!
翠玉经常吼娘亲,说娘亲是没有脑子的人,活该生不出儿子,活该受婆婆的气…
还是粉玉姐姐好,她不吼娘亲,对庆儿也好。
只是她昨晚吃坏了肚子,来不了了。
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被噎着!”
“噢?”林无双轻轻一扬手隔空点穴,点了翠玉的哑穴和禁固行动的大穴。
刚刚还在叫嚣着的翠玉听到于庆儿的话语,恼恨地正欲阻止,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连说话都发不了声音!
翠玉又恨又恼,干瞪眼,就连头都转动不了。
林无双又一扬手,封住了翠玉的听穴,让她听不到,说不了,动不了。
这样不知感恩,自以为是,奴大压主的东西,就得让她又惊又恐地暂活几日吧!
林无双压低声音问怀里的小人儿:“你几岁了?”
“姐姐,我三岁半。
我叫于庆儿。
我爹爹叫于宏斌,平阳郡太守。
我外公叫祖珽,官拜中书侍郎。
我们家离外公家也是很近的噢,坐上快马拉的车,也只需大半日就到了。
我今个儿起的很早,晌午饭娘亲本来是想入了外公府邸再用膳的,但翠玉却说早上起的太早,她饿了,于是我们就在一家酒楼要了膳食,然后就这么这么……”
这个孩子也是个很精明的,小小的年纪也能把事情原委说个清清楚楚,道个明明白白。
看来这个翠玉想搞事啊,是想害死小主子,让婆家人更加厌弃这个妇人。
“庆儿真棒!你怎么说我是姐姐而不是哥哥呢?”林无双问道。
她就纳闷了,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一身男装,她怎滴就认出自己是女儿身了?
“你和娘亲一样,没有喉结呀?我阿爹可是说了,凡不长喉结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女子。
您看,就比如说我阿爹就有很明显的喉结,阿爹还说凡喉结长的特别明显的,那就是男人。”
好吧,你说的对。
这小妞妞也是个记事精的人才。
聪颖灵慧!
“你娘亲为何一副胆小怕人的表情?”
“唉!一言难尽啊!
我若是个男孩子,早早来投胎娘亲肚子里,今日娘亲又将会是另一番风景。”
“难道是你爹爹嫌弃你娘亲了?”林无双有些好奇,就又追问。
“不是!
我爹爹对我娘亲可是很好呢!
就是祖母常常给娘亲发难,说娘亲是下蛋难的母鸡。还为爹爹纳了小妾,想要抱孙子。
唉!庆儿太小了,不能护住娘亲。
姐姐一定很厉害吧?不然也救不活庆儿呢!
见到外公,我一定让他谢谢姐姐对我的救命之恩。”
“嗯!庆儿真乖。”
林无双捏了捏于庆儿的小鼻子,这个小鬼精。
围观百姓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头抵头在小声嘀嘀咕咕,也听不清楚他俩说的啥。
那名老大夫双手抱拳,颤颤地走到林无双的跟前道:“小友,请受老朽一拜。”
话毕,一揖到底。
然后又说道:“老朽行医几十载,对此等证状,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儿痛苦窒息而亡,却束手无策!
今日这孩儿也是命大遇见您了,才险中捡回一条性命来。”
老大夫又向那妇人作揖道:“这位夫人,你看你的仆人把我这药柜及草药都打砸一番,这损失你得赔偿啊?
老朽行医,本着救死扶伤实乃医者本职。从不曾因人贫穷而不给人医,皆尽力而为之。
就这样,别人开药铺问诊,越看越有钱。
而老朽就这三间祖传房屋,后院一处小院子,没有暴富,但还够维持生计。
你的奴仆不该因老朽药铺破败而轻视进行打砸,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几十年来,我从不懈苔,努力学习,琢磨着疑难杂症,应该何解。
只是令千金之状,实乃老夫学艺不精,不知该如何解决问题,也只有看着干着急的份了。
唉!
即便如此,也万不该砸我店铺来泻愤之啊?”
老者满目悲凄!
“我祖传基业就被你们这几个恶奴给毁了…啊!。
先说好怎么赔偿,你们再走吧?”
老者摊了摊双手。
若不是古人讲究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话语。
老者恨不能扯拽小妇人,让她清醒些,看他药铺及两名伙计的惨状。
“夫人若不拿钱来平息赔偿,老朽只先报官了。这些围观百姓都可以作证人。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对!我们都可以做证,你们这是恶奴仗势,欺善怕恶……”
那小妇人一副六神无主的慌乱模样,又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是心理被虐到何种地步了?一副慌乱无依的样子?”林无双心里想道。
就又开口问道:“老丈,你看你的损失值多少银两,我来替你要!”
“哎!哎!那感情好呀!谢谢!谢谢!谢谢这位小郎君,侠肝义胆,好人呐!我也不多要,就五百两银子”
那老者伸出五指后,又给林无双施了一礼。
林无双抱着小庆儿,看向那妇人道:“夫人身上可装有银两?”
那妇人摇头叹息,说:“银两都在丫环翠玉身上,索要赔偿,拿走便是!”
街边上不远处停放一辆双马拉的马车,车夫面无表情一手持疆绳,一手持鞭子,一副要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
林无双让那妇人亲手搜察翠玉身上的银两。
搜察结果,翠玉身上竟然有银票千两之多!
一个小小的女仆,身上竟然携带这么多银子?还如此骄横无礼,值得深思。
那妇人抽出六张百两银票递给老者,“多出一百两算是小妇人的赔罪心意吧!毕竟您的两个小伙计也都受了伤,医治费都算我的。”
这生平第一次硬气起来,感觉好舒爽!
妇人内心澎湃。
又抽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林无双。
林无双没有接银票,把孩子递给妇人,“小庆儿已经没事了,快回家吧!”
小庆儿却抓着林无双不放手,非要让林无双一同前往她外公的府邸。
接过银票的老大夫,看着林无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无双皱起眉头,问道:“老丈还有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你这样要说不说的样子,我都替你着急儿。”
老大夫脸现尴尬,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你这小孩有异物卡喉的救治方法能不能传授给我,若以后再遇此等状况,也可救治!”
“行!”林无双很利落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