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新皇登基二

天保十年腊月十四,大齐文宣帝下葬于晋阳高氏皇陵。

腊月十五,休整一日。

腊月十六。

娄太后决定在这一日返程回邺都上京。

虽然晋阳是高氏皇室的根,但她还决定回上京过年。

因为新帝也必须回邺都接手管理朝政。

也更是时候看看他的能力了。

娄太后心存异义,在她内心深处,也不看好这个孙子。

她的心还是偏向她的亲生儿子高湛。

因为高湛长相极随了高欢,可以说是高欢的翻版。

因为娄太后这一生爱极了高欢,即便高欢已经去逝十多年了,但爱他之心依然未变。

那么对高湛的疼爱算是爱屋及乌吧!

自来到晋阳,入冬以来下了两场雪,雪不大,下过就晴。

以钦天监夜观天象,测算七日后将会有一场大雪要下。

因此娄太后决计要速回邺都。

在时间充足的条件下不走,难道还要在冰雪封路回程?

绝对不可以!

先前与高洋前来的随行官,此行也都一道返回邺城,毕竟他们的家及妻儿老小都在邺城。

段韶不打算陪同护送前往。

他的使命便是守好晋阳城。

因为晋阳是高氏一族的龙脉之根。

所以他肩负责任非常重大,要竭尽全力地去守护住。

人在城就在,人若亡…一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意了!

晋阳就如一块肥肉,在宇文泰活着的时候,几次三番带兵攻打晋阳。

如今黄河受北方寒冷天气的影响,河面已经封冻。

若大周大肆调兵遣将,过黄河如履平地。

他只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大周就有可能有了动静。

趁虚而入,势不可挡。

因此即便在国丧期间,对于边境各州的严防防守,他都不曾懈怠半分!

卯时。

一辆辆马车从晋阳行宫出发。

有娄太后,李皇后,以及高洋的其他皇子公主们。还有宫人及随行而来的大臣。

文官乘车,武官骑马。

另加两千名御林军及二百名大内侍卫护送。

段韶把一切重担交付于平西王高归彦。

而平西王高归彦也再三保证,一定会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苏玉端坐在轮椅上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恭敬地对段韶抱拳躬身行礼,说道:“天寒地冻,望义父多保重好身体!孩儿走了。”

“嗯。去吧!为父记得了。

若是空了,记得带那孩子过来见见为父。也替我转告谢谢她送我的护膝围脖与手套。就说我很喜欢?”

段韶微笑着看向苏玉,但眼底却微微泛红。

“好!”苏玉说完,便由他的两个侍卫连同轮椅抬上马车。

相聚有时,分离有距。

他对苏玉的疼爱,是发自内心,是真心实意!

虽不是他亲生,却胜似亲生。

这个孩子外表清冷,但内心是个非常知道感恩的。

他对大齐皇朝就如同自己一样,忠心耿耿,不曾有半分虚假与野心。

他就想不明白,他的两个好姨弟常山王与长广王为何就要加害于他?

但他深知长广王高湛深得姨母偏宠疼爱。

明知是他们加害他的义子,他也不能去找他们报仇算账。

一边是姨母和表弟,一边是义子。

唉!他这个义父也是没有办法啊!

如今看他以这种方式来做自我保护自己,也算是一种好的方式。

终因是寒了心,再也不会如先前那般誓死扞卫疆土!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他的内心也是忧心忡忡!

他不是为苏玉担心,而是为高殷!

反正如今苏玉苟且偷安,得过且过,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自己死守晋阳不过也是为了报答姨父当年的知遇之恩罢了。

若…以后…

段韶长叹一声,没有再往下想去,而是带着亲卫打马回程。

晋阳到邺都有千里之遥。

若是单枪匹马,快则一天零一夜也就轻松到达。

若车辆快速行程,需得两日。

而车队有女眷,车速走的自然是慢了许多硬是走了三日,傍晚时分才穿过太行山脉的滏口陉。

就地安营,住了一晚。

翌日一早,简单用过早饭,车队再次出发。

邺都。

寅时正,金銮殿上灯火通明。

杨愔端坐在皇帝宝座一侧的太师椅上,暂时代理朝政,听取大臣汇报一切事务。

届时,每隔半个时辰都有侍卫来报新皇及太后的行踪地点。

卯时,朝会散去。

文武众臣随大丞相杨愔出城恭迎新帝回都。

一切准备工作,在新帝起程那刻起,杨愔就已经吩咐准备了。

邺城北城门外,五里坡处。

众多内侍与宫人,手握五彩旗帜,随风呼啦啦作响。

一顶高大的黄顶盖轿辇车停放在官道上路的中央。

文武百官分列站在道路两旁,在等待新皇到来。

卯时正,一队车马缓缓驶来。

高归彦一马当先,在队伍的前方开道。

看到大丞相杨愔携百官早早地就守候在五里坡,就坐在马上抱拳道:“大丞相辛苦了!”

杨愔站在恭迎队伍文官的前端,对着马上的高归彦抱拳回礼道:“平西王一路护主辛苦了!

愔,理应在此恭迎新帝回宫,不辛苦!”

对于平西亲王高归彦的傲慢,杨愔并不放在心上。

他一挥袖子,示意礼官喝唱:“新皇驾到!文武百官跪迎圣驾!”

高归彦一听,连忙策马闪到道路一旁。

他可以傲慢,但他绝对不敢受百官跪拜之礼。

礼官唱罢,以杨愔为主的文武百官,连忙跪地高呼:“恭喜新皇登基,我等恭迎陛下回宫!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高殷由贴身大太监邓板扶下马车,缓步走向文武百官的正中黄顶宝盖的皇帝御驾车辇。

他抬眼扫视左右文官武将。

文官以大丞相杨愔为主,虔诚跪地,等候新皇喊出“平身”方可起身。

武将这边,靠前的都是他叔辈的王爷,再往后就是司马、督都、将军等武将。

武将们也都虔诚跪拜,但有两个例外的身影,那就是颇受皇祖母偏宠疼爱的五叔和八叔,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

二人一前一后相连的站着。

若是走近,可以看出,高演的后衣襟被高湛紧紧地抓在手中攥着。

这样一样,即便常山王高演想下跪,都下跪不了。

高湛自己不想跪,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弱鸡一般的高殷。

嘲笑他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就能登基为帝。

所以,高湛紧紧地抓住高演陪自己站着。

若是他一人站着,就会成为众矢之首,两个人站着,有人相陪,意义也就不同了!

“八弟,咱俩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做不是故意让人诟病?

若不是母后让我在邺都协助丞相,说什么我也得赶往晋阳送二哥一程!

兄弟一场,二哥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我们这样大不敬,岂不是会引起朝堂上人人都轻视了高殷?这样也对不起二哥?”

高湛听完高演的话,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毫不在意的说道:“嘁!就你心存善念!别人孝仿?尔敢!

量他们的狗胆!

再怎么说,大齐乃是我高家的江山!

你我皆都是他的亲叔叔,如父一般的沉在!跪与不跪,都是家事。外人无权参与干涉!”

高湛的声音之大,二十步之内的人,只要是耳朵不聋的,都能听个清楚明白。

他的意思,他俩是先皇的亲弟弟,新皇的亲叔叔,不跪是因为他们是长辈,是家人。别人不可以效仿!

高殷又岂能听不到?

他知道两位叔叔对他不服,颇有挑衅之意!

跪与跪,随他们二人吧!

如今自己根基不稳,能破其锋芒则破,省的伤了表面和气,实则是丢皇家的颜面。

高殷很有自知之明,他不会武功,硬碰硬,只会自己吃亏。

高殷无视二人,径直走向杨愔,伸出双手抓握住杨愔的肩膀。

他知道大丞相杨愔才是可信之人,否则父皇也不会把自己托孤给他。

于是开口说道:“杨卿辛苦了!快快起来!”

说完,用力把杨愔拉拽起来。

然后拉着杨愔往车辇走去。

车辇是事先就调转好方向的。依然是六匹高头骏马,拉着皇上御用黄顶宝盖,豪华大马车。

邓板看到自己主子欲上车辇,连忙急步上前,纵身轻轻一跃,便稳稳地站在车辇上,伸出手拉住高殷的手,轻轻一带,便把高殷拉拽到车辇上。

这一动作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高殷一抖衣袍,端坐在皇顶宝盖之下的宝座上。

然后威严地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高殷话落,邓板站在车辇的脚踏上,带着内力高声喝唱:“皇上有旨,众卿平身!起驾!摆驾回宫!”

邓板带着内力的音浪,如电波传送,两相车队人马由近及远,声声传入每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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