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的一个标志，便是容易回忆往事。
老太太一想到过去，便有些止不住话题。
说到有些动情之处，不由得还涌出了眼泪。
蔡健平赶快用手帮着妈妈擦了一下眼睛。
“现在日子不是好了嘛，还想那些做什么呢？”蔡健平怕妈妈过于伤心，赶快劝慰道。
“像你们小时候，姐弟三个人，吵吵闹闹的，烦人也烦人，但是每天回来听到你们的声音，再苦再累也值了。”
“可是，这一转眼，你的头上都有白发了。”老太太还是沉浸在岁月的变迁中，而无法自拔。
“头发再白，那也是你儿子。”蔡健平笑着接话道。
“你还疼吗？我们回家吧。”蔡健平伸手扶着妈妈，想把她给搀扶起来。
老太太其实还是有些疼的，但是，为了不让儿子操心，但也顺从地站了起来。
这种疼痛发作的频率和持续的时间，似乎是越来越长了。
蔡莹然又蹦跳着回来了，她买了两个烤红薯。
“奶奶，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蔡莹然把袋子提到了面前说道。
“回家吃吧，你奶奶累了。”蔡健平对女儿说道。
“我还想在外面玩一会呢。”蔡莹然嘟着嘴说道。
“那就晚一会回去吧。我们在路上逛逛。”老太太对着蔡健平说道。
“那好吧，我们就绕那条路转一圈，刚好回到我们小区门口。”蔡健平指了一条路，对妈妈说道。
沿着他指的这篥路走下去，也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家。
很久没有儿子陪在身边逛街了，这样在夜空下走一走，老太太也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蔡莹然也只好拎着装红薯的袋子，跟在后面。她倒是急于吃烤红薯，但是因为是刚出炉的，现在热得无法下手。
蔡健平扶着妈妈，慢慢地向着走着。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月亮还没有出来，但是天空却也不清晰，只能看到几颗最亮的星星。
“小时候天空多亮，现在都看不到几颗星星了。”蔡健平感叹地说道。
他想起了小时候，躺在自己家屋顶看星星时的情景。
那时他家所在的地方，还是城乡结合部，家里的房子也只是平房。
谁能想到，城市的扩展速度这么快，他家原来所在的地方，现在也已经成为城区的一部分了。
“你小时候，夏天的晚上，你就喜欢躺在屋顶上看星星。还说自己以后要当科学家，还要上天去看星星。”老太太想了想，笑了起来。
那时的时光，似乎近在眼前，但是却已经远在天边了。
“我还想当宇航员呢。”蔡健平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笑着对妈妈说道。
他小的时候，经常缠着妈妈讲牛郞织女的故事，望着天空的银河，也为两个人不能相会而惋惜。
老太太也会给他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所以，他也曾经想着当宇航员，到太空中看上那么一眼。
现在人生已经过半了，那些曾经的梦想，也只能是梦了，连想也不敢想一下了。
“然然，你长大了希望做什么？”蔡健平忽然对跟在他们后面的女儿问道。
“我？我想……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蔡莹然想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做什么好，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规划过。一切都是妈妈安排好的，所以，也不需要她去多想什么。
蔡健平听到后，有了一点忧虑。女儿连一个理想都没有，那还怎么有动力去奋斗呢？
“比如，你想做什么事？或者，你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蔡健平试着诱导女儿，想让她想一想究竟喜欢些什么。
“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妈，看以后做什么比较好吧。”蔡莹然摇了摇头，回答着蔡健平的话。
这个回答，让蔡健平觉得很无语。黄蕾觉得保护了女儿，却没想到把女儿养得一点理想也没有，什么都要靠大人做主了。
“比如，医生、老师、律师什么的，你没有想过吗？”蔡健平把他所认为的女性较好的职业提出了一些，供女儿考虑。
蔡莹然愣了一会，“我觉得都挺好的。”
蔡健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了。
“然然，以后多听你妈的话，大人没有一个是不想自己孩子好的。”老太太把孙女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嘱咐道。
“我听呢。”蔡莹然像个小猫一样，温顺地回答道。
妈妈说的话，也并非是没有道理，但是，有时候她只要一听到妈妈的批评，心中便升起一股火来。
但是，同样的话，由奶奶说出来，她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乖孩子，我可真舍不得你。”老太太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句话把蔡健平和蔡莹然都吓了一大跳。
蔡健平不知道妈妈忽然说这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妈妈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了吗？他眼神凝重地看向了妈妈。
但在昏黄的路灯下，其实别人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奶奶，你是真的要去姑姑家长住吗？”蔡莹然瞪大了眼睛问道。
老太太话出口之后，也觉得有些慌乱，她原本只是放在心中的话，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脱口而出了。
她听到孙女这么问，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觉得这也是一个顺坡下驴的话茬，便点了点头。
“我老了，也想到你的姑姑们那里住几天。”老太太掩饰道，这样说，孙女应该更给接受自己的离开吧。
蔡健平也松了一口气，也许妈妈只是因为身体不好，而真的想去姐姐家住几天吧，他这么想着。
“不好，我不想让你去，我想你了怎么办？我妈再骂我了怎么办？”蔡莹然抱住了奶奶的胳膊，表现出一副不舍的样子。
妈妈每次骂她，奶奶都会张开了翅膀，把她给护在翼下。她实在想不出要是奶奶不在身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傻孩子，我刚才说的什么？你妈也都是为你好的。”老太太把孙女的手握得紧紧的，不舍归不舍，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却是自己无法决定的。
走了这一圈，也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到家里的时候，黄蕾已经收拾了一大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