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彭万里老两口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他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了两个这样的儿子。
在外人看来他们一个事业有成一个家庭和睦,谁能想到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儿子原来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自己说两句也就过去了,事后还是好兄弟。
可现在的局面是儿媳妇也掺和了进来,这样让他很被动,儿媳妇又不是自己生的,说又不好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这事多少有些让人脸上挂不住,人家客人还在面前呢,就闹得这么不好看,也怪他,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嘛,等孩子们一走自己再喝不行吗?唉,都怪他。
彭万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对,自己不该当着招娣她们的面开人家拿回来的酒说什么也应该忍一下,说不定自己不喝二儿子也就不喝了。
唉,真对不住俩丫头啊,你说这大过年的,从那么远来。人家好心好意给我拜年我却让人家看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老大有没有把人家送回酒店。
“哎呀,睡吧,别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已经这样了,你想再多有什么用呢?”面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彭万里一旁的彭夫人忍不住发声。
脑袋昏昏沉沉的又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彭万里这才睡去。tefu.org 柠檬小说网
第二天,招娣和安晶晶刚收拾完毕,就接到彭万里的电话,“丫头,昨晚睡得还行吧,我们这边湿冷,你俩还习惯吗?今天你们吃完饭就直接去厂里吧!我在厂里等你们。”
本来还想请人家吃早饭的,但一想到昨晚的事自己就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早饭就让她们自己解决了。
招娣回答好的,倒也没想那么多就下楼随便吃了点,打车去了彭万里的车间。
一到地方,就看见彭万里早在那里等候。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还贴心的准备了饼干,甜点等小零食,另外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两本册子,彭万里指着册子说:“这是今年夏天所有的款式,你们看着选,完了我给你们配货,另外,这边还有一些春款看你们要不要补货,你们将选好的款打上对勾就行。”
“呀,一年不见,您这里越来越正式了啊!”安晶晶微笑着说。
“那必须呀,也不看和我合作的都是谁,就算我这个老头将就也不能让你们将就啊!”彭万里难得谦虚的说。看人家这样认真严肃,招娣和安晶晶也不好再说什么,至于昨晚发生的事那点不愉快二人也早就忘了。
册子装订样式和一般的杂志不分上下,纸张也是很有质感的纸,不同于杂志的是每一页中间都夹杂着一页硫酸纸,这样装订主要是为了方便她们这些选货的人,硫酸纸的透明度很清楚的将下面的图样显现了出来,这样她们看见自己喜欢的款只需在喜欢的图样下面做相应的记号即可,不用再做其他的补充,这样一来库房那边也只需按照货号即可配货。
衣服款式都是按照系列划分的,每个图片下面标明了货号、颜色、款式面料材质以及设计理念价格都标了出来,整本册子将衣服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你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逛样衣室,而是喝着茶的功夫就把货选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衣服的面料让人有点琢磨不透,这样的选款方式虽然简单明了一些,但突然看不见摸不着的让人光看图片就选货,纵使像安晶晶和招娣这样对面料有一定了解的人还是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些欠缺。
但人家既然这样做了,你还得按照人家的方式来,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货也是人家的,既然老板让你这么看你就只能这样看,所以她俩还是带着疑虑选了一些款。
从系列色系,到款式搭配,再从颜色到各种款式都选了一些,俩人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就问彭万里;“彭总,我觉得我们选的差不多了,你看一下吧!
另外我们觉得这样虽然看起来方便,但对于服装的面料还是有点琢磨不透,比如你说像醋酸面料、桑蚕丝,棉,亚麻这些我们心里还有点谱,但你说您今年新上的这些,经纶、氨纶啊这些我们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您也知道这些面料只要添加的成分不一样,那拿在手里的质感就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还想再看看成衣,您看方便吗?”安晶晶认真且含蓄的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以商量的口吻与彭万里交谈,言语中透露着尊重与理解,招娣也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彭万里。
由于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选货,虽然方便了不少,也省下了很多钱,比起举办走秀这可节约了不止一点,但他也不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确实存在着问题,比如面料质感,经销商第一时间拿不到成衣,看不见品质,就算再怎么厉害的老板也不敢随意进货。
所以彭万里也没犹豫,当时就答应了招娣和安晶晶。“方便,方便,当然方便,这不算要求,这是应该的哈,但你们也是知道,这才刚过完年,工人还没来上班,所以样衣室有点乱,很多灰尘,里面还是年前的样子,我都没打扫,你看你们要是今天不着急回的话,就等一下,我找几个人来把里面清理一下,然后你们再看,可以吗?”
面对人家这样合情合理的提议,招娣和安晶晶自然没话说。于是俩人吃着点心,喝着茶,悠哉悠哉的在彭万里的工厂园区大逛特逛了一下,从设计部门到制版部门再到裁剪部门,分了好几个房子,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工作仪器。当然还有最为要紧的缝纫车间。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间,堆满了各种缝纫机,有普通的,有特殊得,据专业人士介绍,就彭万里这个车间虽然看着没人家那些大厂规模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有缝纫衣服要用到的,能用到的,他这里全都有,而且不止一辆两台,一般都是六台起步,比如锁扣眼要用到的锁扣眼机,沿着墙摆了一排。
锁边机则是在车间过道里摆了一行,基本上每隔六台缝纫机就摆了一台,当招娣好奇的问为什么要这样摆时,陪伴他们参观的人解释道因为好多工人都是由小组组成的,每个小组基本上都是由六个熟练的老工人组成的,他们将一件衣服分成不同的步骤,每个人负责一部分,然后形成一条流水线,接着每个人做一部分,很快一件衣服就完成了。
这样的组出货很快,而且质量也不错,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有的人专门做口袋,不管什么款式,什么季节他只负责给衣服装口袋,不管什么款式什么面料,只要有口袋就都由他负责,而有的人呢喜欢上袖子,那么同理所有的爱袖子则都由他做。
有的人呢又喜欢上专机,比如锁扣眼机,锁边机等等,他们则只负责每件衣服的这些部分,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事做,还都在干自己喜欢的部分,也不会因为某个部分自己不擅长而瞎耽误时间,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样合作,当然我们也很喜欢这样的工作,也很正常原因给他们配备他们所需要的机器。
你们现在看到的,比如锁边机,密拷机,卷边机这些基本上每个组都有,这样货一旦多了她们也不用因为要用某台机器而排队,甚至发生口角,我们呢也得到了相应的货。还省去了很多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得工资是怎么计算的呢?做口袋的和做袖子的工资一样吗?”招娣好奇的问。
“不一样,我们会在每个组里都选一个人当组长,当然这个组长也是他们自己选的,然后按照他们每个月交的货的数量给组长发工资,然后组长再根据组员的情况给他们发工资。
我听说不同工种工资是不一样的,比如做袖子口袋的人会比上专机的人拿的多,因为工艺的难度不同,所以工资也不一样。”那人简单明了的回答。
“哦”招娣又像是学到新知识了一样满足的回了一声。
“那你们每年的工人都是固定的吗还是每年的人都不一样,是签了合同的还是来了就可以干,随时都可以走的那种。”安晶晶也问了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
“嗯 这个一般都是老人,我们这个厂每年很少有新人来,就是现在你能看到的这些机子每年都是坐满的,一般都是老人,前几天我还和老彭聊了一下,有几个小组的人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他们当学徒的时候就在我们这里干,然后一直干到现在,孩子都大了。
还有的干了五六年了,当初一个人来的,走的时候是三个人走的,来到我们这以后不仅挣了钱,买了车还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那人炫耀似的回答。
“哇,那确实可以,那说明你们对员工还不错嘛,干了这么长时间还在干,说明你们的生产机制完全满足了他们。”招娣见人家介绍的认真,自然也少不了要奉承一下。那人听招娣这样说很自然的回了一句“那当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只有人家干得好了我们才能赚到钱吗?当然得对人家好一点啊!”
“那你们这里是不是很多年轻人啊?”逛了一圈,见彭万里这边还没完,招娣又问了一嘴。
“还行吧,一般是夫妻比较多,年轻人学徒多一点,来的多走的也多,因为我们这个厂常年有货,所以经常要加班,基本上是一个月休息一天的那种,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八点,有时候甚至是十一点,所以很多年轻人就吃不了这个苦,他们经常是干几个月就走了。
除非有那种吃苦耐劳,真正热爱服装行业的人,才会留下来,认真学习服装工艺,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更多钱。”
“那咱们的工人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钱啊,方便说一下嘛?”招娣见这人也比较健谈,年龄呢也不是很年长,顶多比她们大十几岁,完全不想像彭万里那般严肃,逛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不耐烦的情绪,可见这人脾气应该不差,于是好奇的问。
“嗯,这个嘛,一般像成熟一点的工人,老手,基本上一个人就可以做完一件衣服,不管什么款式都能拿下来的话,一个月拿一万多,一万五六不成问题,一般的嘛拿五六千,三四千的都有,刚来的新手可能也就三四千这样子。”那人一边回忆一边说。
“哦哦,那还可以啊,不然这么累的,要是工资再不高那真是太没天理了。”招娣调侃道。
“嗯,确实,工人确实累,这我也能看到,既然看到了嘛就要想办法让他们过得尽可能舒坦一点,比如,宿舍我们都配有空调,冰箱洗衣机这些,饭菜也都是喝星级酒店挂钩的,除了工作时间长其他的我敢保证肯定算是全广东数一数二的。”那人自豪的说。
“是吗,那确实可以啊,衣食住行都解决了。”安晶晶附和道。
“好了,过来看吧!”就在几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彭万里那边终于清理好了。招娣直纳闷,这是把样衣室当库房了吗?这么长时间。
随后几人便兴高采烈的朝样衣室走去,一进到房间就看见琳琅满目的衣服整齐的挂在架子上,虽然为了防尘都套上了袋子,但还是能看见衣服的款式和质感。
夏天的衣服不同于秋冬季,可以地方挂在一起,为了防止真丝连衣裙皱巴,彭万里真是有做到良苦用心。他将所有的真丝连衣裙一件件的挂在了墙上,为了方便参观有的款式还专门买了模特模型上身展示,这要搁在以前这样的待遇是绝对没有的。要知道夏天的连衣裙可不少呢,可这间几百平的房子里墙角可陈列了不少石膏模特。
看来彭万里去年赚了不少,不然绝不会这样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