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陆迟墨的声音沙沙哑哑,“好了,你去插花吧。”
说完,放开了紧楼在她腰间的手。
黎漾没想到陆迟墨会这么轻易的放开了她,杏状的眸子里微微带了点呆滞。
很快反应过来,眼眸里的光刹那间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他抬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拭掉她唇瓣上被他亲吻过的湿意,低声问道。
黎漾有点仓促的抬头,对上了他漂亮的桃花眼,“啊?”www..co\m\
随即又道,“没有啊,我哪里有不高兴的样子。”
像是怕他不相信,她一边说,还一边强行挤出了一抹笑。
陆迟墨的眸色深了深,“还说没有,笑的比哭还难看,看着蠢死了。”
“呃……”
黎漾收了笑,慌张的拿上餐盘,“我先把碗拿下去再上来插花。”
然后没等他回答,便匆匆忙忙的下床,穿上拖鞋,好似逃跑般离开了卧室,顺便带上房门。
陆迟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房门口,眼底闪过的一缕光,复杂到了极致,让人难以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黎漾跑出了卧室,跑下了旋转楼梯,突然间脚上好像失了力道,一步都挪动不了。
她手里端着餐盘,无力的弯下身,坐在旋转楼梯的最后一步台阶上,头歪歪的靠向一旁的扶梯,心里蓦地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
他是在嫌弃她,他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她知道,他还是在嫌弃她。
他嫌她把自己的身子打脏了,嫌她脏了。
这个念头,像是冬日里冰凉的一盆冷水,猛然间从她的头顶泼了下来,明明屋子里很暖和,可她却只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
所有不好的情绪积压在胸口,积压的她仿佛喘不过气来,嗓子眼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到了几乎无法压制住的程度。
她很想哭,想大哭一场,发泄一场,偏偏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反倒像是干了,一滴都流不出来,满脑子里都只有四个字,反反复复。
他嫌她脏。
可,当时她被下了药,所以才完全没有了理智,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她被药控制了,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吧,知道当时的她,身不由已,所以他舍不得放开她的手,所以他原谅了她。
可他,却终究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甚至此刻的他,比她更矛盾,比她更迷茫。
就在黎漾觉得自己连十指都快失去力气,手中的餐盘都要拿不稳的时候,一只白净的手接过了她的餐盘。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到了一脸笑意,穿着休闲衣的赵医生,“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她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黯淡,“没有发呆,就是累了,坐一会儿。”
赵医生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撑着下颌,歪着头看她,眼睛稍稍弯着,“嗯?是吗?”
黎漾不做声。
见黎漾不搭理他,他继续道,“不打算找我这个知心哥哥倾诉倾诉吗,反正我现在刚巧没事,就当回你的听众呗,我看你都一副要哭的样子了。”
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来直去,就不能委婉点吗?!黎漾有些无语,摸出手机直接拨出夏天的电话号码,“赵医生现在挺无聊的,我们在楼梯这里,你快过来带他去玩耍。”
黎漾故意放了扩音,扬声器里传来夏天的笑声,“得,这就来。”
赵医生听了夏天的声音,虎躯一震,“陆太太,你可真行。”
黎漾嬉皮笑脸,“赶紧啊。”
夏天回了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
赵医生用那种要杀人的目光看向黎漾。
黎漾仍旧嬉皮笑脸,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不是无聊吗,找个人带你玩耍还错了啊?”
“现在的女人,真是口怕。”
赵医生忍不住吐槽。
黎漾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话说,赵医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赵医生赵医生这样叫着吧,听着太老气,像个老头子,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超高颜值。”
“这话听着,还差不多。”最后四个字,才说到了赵医生的心坎上,“记住了啊,我叫赵郗辰。”
“哟,名字不错啊,好听。”
夏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黎漾感叹了一声,“小样儿,速度还挺快。”
“那是当然。”夏天一边笑眯眯的扣着风衣的扣子,一边往台阶下走,“赵郗辰无聊了,可是大事。”
赵郗辰一看夏天就来气,一分钟都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拿着餐盘便往厨房开溜。
“喂,赵郗辰,你跑什么呢?”
赵郗辰回过头来,白净清秀小脸带着气呼呼的样子,“看到你就烦,离我远点。”
“不对啊,你不是无聊,让我带你去玩耍的吗?”
这句话从夏天嘴里说出来,赵郗辰只觉得搞笑,“要你带我去玩耍?叔叔我玩耍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连毛都没长齐,还你带我去玩?!”
“我现在不是没穿开裆裤了吗,至于毛有没有长齐我还确实不知道,毕竟没个标准答案。”夏天非但不生气,反倒一脸的笑意的提议,“要不,叔叔给我鉴定鉴定?”
赵郗辰听闻,手一抖,手里的餐盘差点摔到了地上。
很快回过神来,抽搐了几下嘴角,暴怒的丢给夏天一句,“滚你妈个逼的,蛇精病!!”
黎漾在一旁听着,乐的不行。
这两个活宝!!
平时工作的时候,看着一个比一个正经,私下却是这样一幅模样,简直让她,呵呵哒!!
赵郗辰丢下这句,气冲冲的重新回头,往厨房而去。
夏天连忙跟上,跑过去把手压在赵郗辰的肩头,“你个大老爷门儿,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了,干嘛这么认真?!”
赵郗辰扭了扭肩膀,甩开他的手。
下一秒,他又压了上去,“行了,别生气了啊。”
然后被甩开,又压了上去,“赵叔叔,消消气,消消气。”
就这样反反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夏天实在够厚脸皮的,赵郗辰也懒得再挣扎,任由他把手压在他的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