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过后,公孙度的目光又柔和了下来,说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好在你是我的心腹爱将,若是别人问,我必杀之。”
阳仪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又急忙跪在了地上。
公孙度没有扶他,而是说到:“适当的时候,我会收了恭儿的权力,让他彻底失去竞争的资本。”
话停在这里,阳仪不敢再问,公孙度也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公孙度才继续开口:“一个已经完全没有了威胁的弟弟,既是他竞争胜利的活证明,也是他展现兄长广阔胸径的好工具,他也就没有理由杀他弟弟了。”
气氛冰冷,阳仪感觉这华丽的大殿就如同活死人墓一样,把他关在里面,一口气都透不出来。
“你们退下吧,我累了。”公孙度转过身,往内殿走去。
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的说:“幼初,营州受袁绍威胁颇重,你早日动身去营州吧。”
“喏!”柳毅看了阳仪一眼,随即领命。
田瑭本以为此番为公孙康和蒋纲站了台,公孙康该爽快的把若夕给他了,却不料回来的依旧是廷尉府的公文,上面只有三个字:热处理!
田瑭直接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直奔廷尉府,把公孙康揪出来暴打一顿。
不过生气归生气,田瑭却毫无办法。
即使面对赤裸裸的敲竹杠,田瑭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人家姑娘的真名都不知道,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可能啊!
只能恨自己,还能如何呢?正准备回屋继续写书呢,外面又有人敲门,田瑭差点抓狂。
自己营救若夕的伟大事业怎么就一直有人打扰呢!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蒋纲,田瑭连忙强压住抓狂和恶心。可不能让这个家伙看了笑话。
“蒋将军得偿所愿,可喜可贺呀!”田瑭直接讽刺起来了,“饭点来访,可真是恰到好处。”
“田大人说笑,蒋某岂是如此不堪之人。”蒋纲一脸的笑容,竟丝毫不介意田瑭的挖苦,“道上风寒,田大人能否容我屋内一叙?”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时间很紧,要给大公子赶书呢。”田瑭颇不耐烦,顺便把公孙康也埋怨了一下。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蒋纲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田兄弟从东卫营校场逃脱的那日,可不只杀了一个雷高吧!”
田瑭浑身一个激灵,随即强行控制住,但是为时已晚,他的反应已经落在了蒋纲的眼中。
看到蒋纲嘴角翘起的弧度,田瑭真想伸手过去直接把他的嘴撕烂。
“你想怎样?”田瑭恨恨的说,不得不承认,蒋纲确实是一流的对手。但是仔细一想,他既然能主动上门来说这件事,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他就直接办案了。
东卫营可是襄平城的卫戍部队,是享有部分办案特权的,更何况死的人还是东卫营的军士。
无可奈何之下,田瑭只能侧开身子,让蒋纲进来,即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外面冻了这么久,田大人可有热酒暖身呐!”进了院子,蒋纲直接嚷嚷开了。
“季平,温酒!”田瑭即使一脑袋的包,也只能喊了一声。
“田大人果然热情好客!”蒋纲当然不会放过挖苦田瑭的机会,这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次的东卫营事件,两人不过有了共同的利益,才勉强合作一次。但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交情。
所以甫一座定,田瑭便开了口:“谈条件吧!”
“田大人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蒋纲眼珠一转,“或者你对当日之事知之甚详?”
“所有人都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经过。”田瑭果断将责任大包大揽。他知道蒋纲并不能借着此事为难他什么,但蒋纲却能威胁到太史慈,再以太史慈为筹码,威胁到自己。
“别啊!田大人要是有如此身手,我都不敢和您面对面说话了。”蒋纲往后靠了靠,笑嘻嘻的说。
“他们要我的命,我自然也得拼命。”田瑭含糊其辞。
“拼命就能以一敌六?”蒋纲笑得很放肆,“田大人莫不是看不起我,认为我好糊弄。”
田瑭知道,蒋纲一定掌握了更加直接的证据,他愿意陪着自己说话,听自己编各种理由,不过是一种恶趣味的玩乐。
或者说的更通俗一点,是调戏。
“你要我做什么?”想明白这些关节,田瑭知道自己没资格谈条件了,现在的主动权在蒋纲手上。
“离开辽东。”蒋纲收敛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说。
此言无异于重磅炸弹,惊得田瑭差点从座塌上跳起来!自己不过是刚开始做准备,就被他发现苗头了?
他若能掌握了此事的关键证据,便能随意的治田瑭于死地,因为对于叛逃者而言,价值越大,越得立即处死。
难道是太史慈他们在做准备时露出了马脚?
田瑭一时无法判断事情的严重程度,虽然心急如焚,面上却还得继续和蒋纲虚与委蛇。
“你胡说什么?主公待我不薄,我岂能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进一步试探蒋纲。
“就是因为主公很欣赏你,你才要离开啊!”蒋纲显得很认真。
“这是什么逻辑!蒋将军如此不胜酒力?”田瑭紧张的揣测着他话里面的意思,但并无头绪。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这么绕弯子呢?”蒋纲一口饮干杯中热酒,咂了咂嘴才说,“若是太史慈三兄弟出事,你会不会在乎?”
田瑭心中一声慨叹,看来真是太史慈他们露出了马脚。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蹊跷,蒋纲进门时说的可是杀人的事情,现在怎么扯到离开辽东的事上来了?
田瑭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差点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蒋纲一直未提杀人之外的事情,说明他还未掌握自己这边准备离开的消息。想想也是,昨天才定下来做准备,今天他就能察觉,岂不是太神了!何况,他若有了这样的证据,岂会留着不用?
是因为蒋纲提了一句“离开辽东”后,自己主动往这个概念上靠,才导致如此的。至于说太史慈他们三人,这两件事中,都有他们的身影,自己主动认为是后一件事情,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现在想来,应该还是杀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