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得住吗？”
威廉拉着埃特娜走在湿滑的山坡上，这大雨一连下了几天，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埃特娜一手拉着威廉的手，另一只手把魔杖当成了拐杖，吃力地往山上爬。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大的雨中出行，而且还是夜间，此刻全身已经是湿透，雨水带走了体温，让身子有些发抖。
威廉继续说道：“如果顶不住就找地方休息一下。”
山很高，即便是在以往爬也很吃力。
“不用！”埃特娜咬着牙说道，“我是他的女儿，我不会给他丢脸的。”
这些天来威廉和她闲聊时只谈到她所在学院的事情，对她的家庭和身份一点都没提及，现在听到她提起父亲便不再接话。
山越来越陡了，此行目标就在山的另一边，两人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但马上卧倒在草丛中。
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下躲着一群头上长着牛一般的角的魔人在躲雨，看样子是在偷懒的巡逻队。
威廉眉头一皱，如果是在以往，哪怕是暴雨天气，自己可以通过脚步声判断山顶上有没有巡逻队。
结果这帮家伙今天摸鱼，没有脚步声，差点就迎头撞上了。
他的心中很是奇怪，这边的魔族军队自己很熟悉，他们的将领治军极严，以往根本没有过下雨天摸鱼的事情发生。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队人是从其它地方来的。
山顶上的灌木丛够高，躲两个人不是问题。
威廉缓缓蹲了起来，拨开灌木，微微眯着眼，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了摸鱼的巡逻队。
果然，这支巡逻队的魔人士兵穿着其它地方的军装。
威廉心头一沉，恐怕魔族真的要大干一场了，否则不会从其它地方调兵过来。
摸鱼的巡逻队中没多久就有人站起来说了几句，然后就下山了。
威廉眉头紧锁，这是魔王城那边的口音。
这样问题就大了，搞不好魔王也来了，至少来了一个天王。
更大的问题出现在他和埃特娜看到山另一边的情形。
山的另一边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散部着不少数十米高的小山，其中一座山的山脚下有个宽高数十米的山洞，洞前有一座要塞，一条河蜿蜒流过，在威廉他们右侧三四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间大湖，大雨的缘故湖水溢出的瀑布有近两百米宽，落在山脚下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此时整个盆地里的灯光宛如天上的繁星落在地上，不知有多少营帐。
在山洞前更是灯火通明，不计其数的车子把物资往山洞里运，看起来是为了避雨。
威廉把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然后带着埃特娜来到了大湖旁边。
“给。”他拿出一瓶蓝色的魔药递给埃特娜，“喝了，可以在水下呼吸。等下我帮你把魔杖放储物戒指里面，我们下水，水下有洞。”
埃特娜二话不说把药喝了，威廉也喝了药，拉着她的手跳下湖中。
两人并不知道，在黑夜之中，有很多双眼睛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水面下方十米处有个岩洞，威廉一手拉着埃特娜，另一只手摸索着前进，不久后两人一起游进洞里面。
当他们从洞里游出水面后，威廉检查了一下附近的痕迹，没有其他人来过。
两人走了一大段下坡路，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洞口前，这个洞口赫然就在瀑布底部的后面，厚厚的水流挡住了洞口。
威廉带着埃特娜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一路上不停地检查标记，最后松了一口气。
“这里安全的。”他从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一堆木屑和木头，点起了火，把魔杖还给埃特娜，“你在这里烤烤火，我出去侦察一下，记得我们的暗号吧？”
“记得。”埃特娜肯定地说道，“小心点。”
她刚才看到这么多的魔族军队时心中有些发颤，威廉说什么自己就怎么做。
威廉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抓到一个落单的“舌头”审完了推下山只会被当做是意外。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山洞里响起了三声拍手的声音。
埃特娜松了一口气，拍了两下手。
威廉从阴影中出现了，面色凝重。
埃特娜用魔杖对着他一指，一阵温热的旋风把他包裹起来，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下子就干透了。
“谢谢。”威廉在火边坐了下来，“情况很严重，你记下我的话，敌人主帅是魔人天王希米格维，军队数量主战兵四万，后勤兵六万，共十万，作战目的不明。”
他说着就开始准备晚餐，同时拿出了一个背包，往里面装干粮和喝的。
埃特娜马上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独自回去准备东西，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紧张地问道：“你不一起回去吗？”
威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放心，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
“我打听到了，这次敌人中有很多军官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是来抢军功的。”
“我这样的小人物只会对上他们，这些死脑筋很容易就骗过的。”
“我用风箭弹烧了他们山洞里的粮库后就趁乱逃走，说不定我还会追上你。”
“秋天要到了，就算是山洞里的粮食烧掉了也能很快补上，所以只能拖延时间。”
“你越早把消息带回去，军团准备的时间越长，我们的胜算就越大，所以你的任务很重。”
埃特娜抓住威廉的手更紧了，有些难过地问：“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威廉笑着回答道：“如果没有你发明的魔法，这一次我们就危险了，所以你是最大的功臣。”
“等这一战打赢了，你的功绩册封个骑士爵位不为过。”
埃特娜摇头说道：“我才不想要什么骑士爵位，我已经是男爵了，我只想你平安回来。”
威廉的嘴角抽了抽，不想说话了。
“先吃东西吧。”他看到锅里的面包糊糊能吃了，连忙把话题转移开。
硬得可以当武器的面包掰碎在水里再加一些胡萝卜、腊肠和咸肉煮成糊糊，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的主要食物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各自铺了毯子在地上休息。
因为威廉说这里很安全，埃特娜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这时午餐已经煮好了。
“你吃完就走吧。”威廉说道，“外面的雨小了，我今晚行动。”
“山洞深处的暗河上应该还有条船，坐船比走路快，半路上可能会遇到我们的人。”
埃特娜轻轻地“嗯”了一声，默默地吃完了午餐。
“你要小心点。”埃特娜临走之前又一次说道。
说完，她张开双手抱住威廉，突然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一边“呸呸呸”一边离开了。
威廉的脸上涂着迷彩油膏，加上这么久没洗过，这脸要是浸到河里恐怕清道夫都得翻肚子。
看到照明的光芒消失在山洞之中，威廉摇着头笑了笑。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吊桥效应”也是知道的，大贵族家的女孩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一个大头兵呢，就算这次能活着回去恐怕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