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离落这么扯着嗓门嘲笑怒骂,谷思甜一张脸涨的通红,但她同样是个火爆脾气,有婉嫔在旁边,更是心里不惧半分。
“离落!你有本事,你哥哥又怎么会因你而死?你又怎么会变成半男半女的鬼德行?”
谷思甜冷笑一声,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话如淬毒针尖般,狠辣的刺入离落心口。
离落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白下去,如男子般的神态也迅速退却,又变回了云如月初见她时那般瑟缩的模样。
“我、我……”
“看来谷大小姐这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云如月上前,不着痕迹的拉了离落一把,将她掩在自己身后。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气,似梅似菊,吸入鼻中又有些微凉,很独特的味道,让惊怕的离落竟慢慢镇定下来。
“谁说我承认了?我承认什么?”谷思甜依旧倔强,一脸倨傲的盯着云如月,“以为就一个离落给你作证就翻身了吗?你怕是不知道……”
她抬手指向离落,嗤笑一声,“她离落,是出了名的疯子,一会儿男人性情一会儿女人模样,方才你也亲眼看到了,一个疯子的话,可做不得数!”
婉嫔附和道,“思甜说的话,正是本宫想说的,云如月,你当真本宫的面蓄意谋杀,随本宫进宫吧……”
“不好意思,我生来喜欢自由,皇宫那个地方与自由绝缘,我不喜,不去。”
“由不得你!”婉嫔气的阔袖一甩,“来人!”
话音将落,身后突然传来低声呜咽,继而她裙摆一紧,被人攥住。
“思甜?”婉嫔目露疑惑看着自己的侄女。
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谷思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上,一手拽着婉嫔裙摆。
“姑妈,是我先挑衅的,是我先动手的,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婉嫔凤目圆瞪,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抬脚便踢了谷思甜一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嘴!”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了。
若是连个孤女云如月都拿不下,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威严何在?这张脸何在?
云如月唇角勾起浅笑,“谷大小姐说什么?声音太小,后面的人没听清楚。”
“思雨!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谷思雨上前就要动手,云如月先她一步,扣住她手腕。
她五指纤细,手背上肌肤莹白如雪,薄薄一层,稍一用力,能清晰看到几根细细青筋绷起。
可饶是她看着瘦弱,但那力道,偏偏让谷思雨无法挣脱半分。
“谷大小姐,你方才说什么,后面的人没听清楚,麻烦你再大声点,重复一遍。”
婉嫔、侯府老太君,包括侯府夫人与李悠悠同时朝这边看来,心下不停嘀咕。
虽然不知道这谷思甜抽什么风,但再怎么傻,应该也不可能按照云如月说的去做吧?
可下一秒,就听谷思甜扯着嗓子,把一张脸挣得通红。
“是我挑衅在先!是我动手在先!云小姐是无辜的!我良心被狗吃了,刚刚才发现!我认错,我道歉!对不起!”
满座哗然——
众贵女面面相觑,甚至不顾婉嫔在场,议论声越来越高。
“这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自己承认了?”
“这谷思甜疯了吧?这不是把婉嫔往火坑里推吗?”
……
云如月微微一笑,松开扣着谷思雨手腕的手,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负手踱回原位,面对婉嫔。
“娘娘,谷大小姐良心发现,自己承认了错误,真是可喜可贺。”
狗屁的可喜可贺!
婉嫔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拼命压制怒火。
“是本宫被思甜误导,险些做了错事,云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她咬着牙说出这一番话,回头怒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谷思甜,“来人!大小姐不舒服,带着她跟本宫回府!”
侯府老太君忙带着儿媳上前宽慰,婉嫔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让开!”
可见怒到极致,连仪态礼数都不顾了。
云如月眼尾荡着笑,心情愉悦。
戏演完了,这戏台子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
她转身,拉起跪在地上早已腿软的昭昭,冲着她一眨眼。
“不是早跟你说了,万事有我,还把你吓成这样。”
昭昭方才吓到极致没有力气哭,眼下被云如月一拉,那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好似也给了她些许力量,压抑的恐惧如河水溃堤,奔涌而出。
“好了,随我回府。”
她牵着昭昭,主仆二人穿过人群。
脊背挺得笔直,脚步沉稳。
虽穿的素淡,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再不敢小觑。
来时如何,去时如何。
“能不能……带上我……”
经过离落身旁时,一道细如蚊呐的声音传入云如月耳中。
她侧目看了一眼那女子,怯生生的模样,似是身处遍布野兽森林的小鹿,惊恐的找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见云如月许久不说话,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脚尖小心的往后挪。
“我王府马车足够宽敞,多你一人也不多。”
云如月说完,举步继续朝前走。
离落反应过来,双眼逐渐亮起光芒,连忙跟在她身后。
“云小姐,宴会还未结束,待会儿还有戏班子来,是不是再多待一会儿?”
李悠悠上前拦住云如月去路,面上还挂着伪善的笑。
“戏不是早都看完了吗?”云如月凝着她。
李悠悠脸上笑容一僵,旋即道,“云小姐在说什么?悠悠有些听不懂……”
云如月也不打算拆穿。
“我家王爷身中剧毒,我一个王妃不好在外笙歌夜舞,先行一步。”
走出两步,她停下脚步,侧目道,“李小姐亲自倒的酒,真是美味至极,希望本王妃亲自给你倒的酒,你也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