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争夺马尔马拉海

鉴于医院骑士团本就与奥斯曼为敌的现状,使者的到来则只是要建立起盟友之间的沟通和协同机制,确保他们的军事行动能够符合萨法维的利益。

为促进同盟谈判,萨达姆和伊斯哈格率领驻扎在伊兹密尔的舰队正在爱琴海游弋,装载臼炮的桨帆船已经划到萨洛尼卡的外海炮击城区。萨法维与奥斯曼敌对状况的持续同样使得鲁米利亚的沿海居民苦不堪言,不定期的骚扰炮击打乱各商港的正常运作、频繁的掠奴突袭让希腊海岸的聚落日渐荒废。

伊兹密尔巴扎中那些价格低廉的希腊奴隶成了罗姆海上实力的证明,医院骑士团能很清楚地知道来谈合作的这批“萨拉森人”并非下不了水的旱鸭子。

并且罗姆及其宗主国能为封锁奥斯曼海运所做的贡献不止在于出动战舰去截断航运、掳掠海岸。

奥斯曼在安纳托利亚的全面溃败让萨法维军得以顺利接收不少敌方修筑的设施,正如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的割喉堡可以用于控制海峡,法提赫苏丹同样地在达达尼尔海峡窄处两岸修筑工事管控航运,西岸建于盖利博卢半岛的叫“海洋之锁”,与孪生姐妹“苏丹堡”隔岸相望。

如今海峡通行权这把钥匙碎成两半,分别落到两方手上,塞利姆已经借此截断萨法维领地之间通过黑海与爱琴海进行沟通的水路。易卜拉欣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地利用其祖父穆罕默德二世和曾曾曾祖父巴耶济德一世留下来的遗产出手扼住科斯坦丁尼耶与地中海、黑海沟通的航路。

目前在罗姆苏丹的努力下,一大批劳工、工匠和建材都已经集中至海岸边完成达达尼尔海峡的“苏丹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安纳托利亚堡”的整修和扩建工作,负责驻扎于此的炮兵和火炮正逐渐到位,待到明年就能发挥出预期的作用。

甚至科尼亚的大埃米尔哈瓦奇还为此提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方案——由伊兹密尔的船队护送着一队人马突袭海峡西岸的堡垒工事,盖利博卢半岛地形狭窄崎岖,不适于大军通行。若能赶在援军抵达前攻下“海洋之锁”就可以据此就地自守,把海峡的控制权完整地拿在手中,而非让单边的海防工事去事倍功半地发挥作用。

这一计划并没有被使者透露给医院骑士团,负责策划的高层打算在这些基督徒吸引走奥斯曼的注意力和军力时再出手,外交官无从得知当前屯粮聚兵的目的,毕竟罗姆苏丹要用兵的地方是真多。

待足够多的筹码被摆上桌面,负责代理的大指挥官和总管经过商议决定暂且收下这一友谊,使者终于得以从圣彼得城堡出发踏上罗德岛,并在大团长宫内面见高级骑士们。

…………

商船队遭劫的消息对罗德岛的骑士来说是可以夸耀的谈资,科斯坦丁尼耶的巴扎物价却因此再度上涨,行事冷酷专断的帕迪沙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强硬地处理相关的巴扎商人,强逼他们下压物价。

威尼斯大使和间谍都不约而同地向元老院如此汇报道:“罗德岛的骑士们已经掐断了君士坦丁堡的航运,由于粮价上涨,一些城区已经发生面包骚动,苏丹立即下令从鲁米利亚各地调粮入城、外国粮商得到礼遇,如今将克里特岛的小麦贩运至君士坦丁堡比输送回本土更为有利可图。”

威尼斯人判断奥斯曼暂时无法摆脱当下航运受阻的窘境,贸易路线被迫更易,货物流动必须依靠运输成本更高的陆运,在国际贸易中对意大利中间商的依赖会无法动摇地继续增加。

高门确实正为此而焦头烂额,但事情并不会简单地如威尼斯人所料那般发展,对奥斯曼而言,这并非死局。

塞利姆对爱琴海局势的糜烂心知肚明,得知萨洛尼卡遇袭和商船队覆没,他第一个召见的不是主管海军的卡普丹帕夏,而是委任一位使者。

除去爱琴海四周,他还拥有亚得里亚海的海岸线和拉古萨共和国这一附庸,拉古萨多次与奥斯曼签订条约以确认地位、承担义务和拥有的权利。这个商业城邦仅需每年纳贡杜卡特即可换取高门赐予的保护和特权——拉古萨商人在至高国内享有贸易特权和治外法权、在与威尼斯等竞争对手的争端中获取高门的外交支持、共和国代表高门处理亚德里亚海贸易且外交自主。

这就是摆脱困境的关键,塞利姆在诏令中明确道:“我特命忠诚可靠的臣属拉古萨共和国代为运营至高国与密昔儿之间的贸易往来,一切事务悉照旧例。”

安排好权宜之计,他再召见新任的卡普丹帕夏——伊斯坎达尔阿迦和大维齐尔艾哈迈德帕夏等人议事。

塞利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在他看来,目前在海上还是奥斯曼更占优势,直接将尚未壮大到无法挑战的罗姆水师掐死在摇篮中是最优解,便咨询道:“我的舰队有能力彻底消灭横行群岛海和白海的叛逆么?”

伊斯坎达尔阿迦定了定神:“尊敬的帕迪沙,尽管我军的战舰、水兵均优于敌人,又蒙真主庇佑,但若敌军无决战之意,恐怕很难消灭干净。且如今伊兹密尔的海防工事已经相当完善,伪苏丹欲要在此港重建舰队也无法阻止。”

接下来他抛出更爆的消息:“根据近来的侦查和间谍的确认,如今伪苏丹正在海岸大兴土木,修缮苏丹堡和安纳托利亚堡。臣请求将所有在科斯坦丁尼耶和盖利博卢的战舰都转移到摩里亚。”

熟稔地理的塞利姆一下就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只恨许达文迪加尔落于敌手,科斯坦丁尼耶要被困死了!”

“陛下息怒,只怪敌虏势大啊。”二人从未见过帕迪沙如此激动,恐怕只有在安卡拉战败逃脱那日可比,但那时的心态波动可没公然显露。

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塞利姆不能再坐视马穆鲁克抗伤了,他得下一次水把事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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