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星河悠然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暗古朴的议事大厅之中,身体的触感冰凉,正前方十多米高处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机械火炬。
“绑架?还是某种奇遇?”仇星河心中带着疑问,四处环顾起来:空旷的场地,分布均匀且跨度极大的支柱,恐怖的浮雕,
以及……一群人!
他的视线扫过离自己不远的长桌,那里模模糊糊坐着三四个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长桌上首,王座上的神秘身影上。
深不可测,气势磅礴,眸光冷冽,更重要的是仇星河可以感觉到由这个人身上传来的无形压力。
虽然看不见容貌,
但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他当普通角色看待,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
这种莫名遭遇。
“似乎还算是镇定,警惕心很强,精神状态也同样不错,突然被拉入高维空间迅速检查自身状况和周围环境,举止也没有失格。”军官聂元龙用一种评判的口吻对仇星河说着,“你很不错,新朋友。”
这种语气,仇星河有些熟悉,很有种军队上的味道,不过此情此景,仇星河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被某支军队抓了。
“记忆中,我应该是在连接网络的时候,误触了某个节点,接着便失去了感官。难道我来到这里和这件事有关?”仇星河略带自嘲地回应着,目光向另外两人隐晦地观察了一下。
应该是一男一女,暂时判断不了身份,
至于什么高维空间的说法,
听听就算了……
聂元龙没有接仇星河的话,
反是坐在聂元龙旁边,用手背托着下巴的监工牛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根据我的经验,你这样自律镇定的人,应该不太容易相处。”
相处?
仇星河感觉眼前的男人没有什么恶意,加上言语中或多或少隐隐透露出的暗示,让仇星河稍微放松了一丝神经的紧绷。
“恰恰相反,虽然之前的二十多年活得并不怎么如意,但我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貌似随意地拉了拉身前的一张椅子,轻声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这是一次显而易见的试探,可以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态度是否和语言中透露出的一致。
这时候没人敢回话了,包括一直沉默的姬茹月在内,全都把头转向最上首的纪成。
果然那位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仇星河作出了判断,其实从座位的排布和椅子的形制就可见一斑。
这样的长桌,都是以两端作为主位,侧面的是次席。而这张古朴悠远的长桌的两端只有一头有座位,另一头空悬,
潜台词就是无人能与那位平起平坐。
仇星河对此很清楚。
“当然,请坐。”纪成一翻手,
让周围的黑暗开始涌动,
营造出一点神秘氛围,然后淡淡开口道,“欢迎你,你很幸运。”
仇星河愣了愣,坐了下去,并且足够谨小慎微地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
以他的智商还是可以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表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误触了那个网络信号才会被拉进这个特殊的地方,他突然有种强烈疑惑感。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所在?
为什么无论是触感还是质感都真实得可怕,自己的身体却有种微微透明的感觉?
“我叫牛信,来自天弓行省,是个采集肉金的监工,肉金你知道吧,生产活性金属的原料。”牛信看着他一副谨慎的样子,不由想起当时自己第一次进来时的景象,笑着自我介绍道。
“聂元龙,朔方行省的一名军官。”聂元龙也点头道。
“姬茹月。”小皇女的话语最为精简,如果不是纪成说过希望他们和睦相处,她甚至都不屑和其他人交流。
目瞪口呆的仇星河,说出了一句让其余人也大感迷惑的话:“你……你们是银河帝国的人?”
“你不是?”牛信脑袋一伸。
“不是啊,我是罗陶国的人。”仇星河语气顿时比之前还要低上几分。
对银河帝国的崇敬是其余边陲小国居民自小养成的习惯。
更别说他所在的罗陶国是帝国多年的附庸,不仅放弃经济自主,连语言和文化都完全倒向帝国。
“我是一名见习祭司。”仇星河自我介绍道。
罗陶国科技起步较晚,主要依靠帝国的帮衬,而在这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以教会信仰为主导的文化。
“没记错的话,你们国家信仰一种名叫裂隙鱼龙的恐怖宇宙生物。”姬茹月侧身问道。
“是这样的。”
“你现在得换一种信仰了。”
摸摸鼻子,仇星河没有反驳这句话。
对方不太礼貌的措辞还不足以打破他的谨慎,如今所有情况完全未知,根本不是和人争执的好时候。
简单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因为纪成开口了:“和以往一样,各位交流一下近况和情报吧。”
沉默了几秒钟,聂元龙举起手来。
“虫族的一个母巢向我所在的军营直接发起了又一次挑衅,两颗战争行星受损,三十多艘战舰被腐蚀成了烂液,但这个消息暂时压住了,没有向大众公开,目前只有极少数亲历者知情。”
他缓了缓,深吸一口气,“也许,要进行反攻了。”
反攻?不对吧,银河帝国对虫族的正式反击应该要在六年以后才对,现在就开始了?
难不成蝴蝶效应都影响到朔方行省了……
不至于吧,宇宙那么大,我才在帝都混了没几天而已。
纪成对这小段历史还是很清楚的,他曾经做过一个调查朔方战场遗址的考察任务。
“你知道袭击你们的是哪个母巢吗?”他问道。
虫族都以各个母巢为中心进行繁衍,那是一种有生命、有思维的孵化巢穴,幼虫在母巢中孵化诞生,再变异成各种恐怖的作战单位。
“不知道。”聂元龙很坚定地摇头。
“它们的部队是不是普遍带有有机质甲壳,颜色呈惨绿色,而且,以一种远程喷射酸液的飞行虫类为主。”
“是的!”
“那些喷涂酸液的飞行虫类像大号的赤蛾,躯干类似布满藻类的树桩,长着十只爪子。”
“对,就像您说的那样!”聂元龙激动地说。
虫族并没有那么团结,每个母巢孵化的虫类都是有一些区别的,而且因为遗传物质不稳定,虫子们总是在变异的过程中,很难提前根据对方特点进行针对性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