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下午四点半的车,所以陆书聿并不着急。等他睡醒才刚十点出头,大概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支配。
瞥见床头的便笺及原子笔,陆书聿开始为接下来的生活简单做了个规划——他先是在纸上写下“诗器任务”四个字,然后画了好多个圆将其圈起,代表是优先级最高的任务。然后又写下换工作,接着写下李进的名字。
因为没事,陆书聿给白引发信息道:“老白,在哪儿?有没有时间过来?就上次那个酒店。”反正也不急,他发完就去洗漱了。等洗漱完,他才发现白引回了个“好的。”
把自己的房间号报给白引后,陆书聿忙补充道:“给我带份早餐,我要两个烧麦两个肉包两个菜包。”
白引不知道是疑惑还是生气地问道:“酒店没有客房服务?”
陆书聿沉默了一会儿,打字回道:“说来话长,你来了我慢慢跟你讲。”说完又转了十块钱给对方。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果然是白引到了。
陆书聿接过早点,将昨夜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这段,白引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你是觉得现在使唤杜清明双方都会尴尬?”见陆书聿深以为然地点头,他才反驳道:“应该不会,他做服务生的时间比载诗者久太多了,不会有你说的那些想法。倒不如说,你不打算使唤他他才觉得难受。”
这回陆书聿不太明白了,他干脆请教道:“怎么说?”
“之前你喊他,除了你是客户之外还因为有份交情在——不管是私交还是同为组织成员的交情。可现在你不喊他了,你让他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你没把他当成自己人?为什么要刻意避着他。”白引一针见血道。
陆书聿琢磨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笑道:“还好今天下午就会在车站见面了,问题不大。”
白引想了想倒也是,也就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以真容见组织成员?”
“对,反正都是工作了的人。除了任务以后在马路上见面都未必会认出来,给他们看到真面目又能怎么样?”
陆书聿已经吃完早餐,打了个饱嗝点头说道。他看到白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白引看了眼陆书聿,把心里的想法如实告知。原来前几天喝酒的时候李进就跟他说了要去湘南一趟,他现在担心到时候双方碰见了怎么办?”
听完白引的话,陆书聿偏头道:“还有这事?”
那样的话,确实挺尴尬的...
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陆书聿很快就想出了办法:“这样,等会儿我去买包一次性口罩,到时候我们仨戴口罩就行了。”见白引面露犹豫,陆书聿破罐破摔道:“总比双方面对面好吧?”
果然,这话像是打破平衡的一块砝码,白引勉为其难道:“那就戴口罩吧。”
陆书聿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儿个还让某人想着改面具的事,当即给对方发信息道:“没想出来也不用急,我跟白引打算戴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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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我乖孙女怎么打电话来了?”屈楚居的语气有些促狭。
李夏句撇嘴道:“您老人家要是分不清辈分我可以转一块钱,您去小商场门口找辆摇摇车坐一会儿。”
屈楚居没好气道:“别扯淡,有事说事。”
“关于‘面具’,我想跟您聊聊...”
刚刚的理直气壮全都消失不见,李夏句小心得像只刚到新环境的猫。
屈楚居有些错愕,面具的事关乎到他在载诗者世界的布局,虽然做了几个给外孙女玩玩,但都是瑕疵品。莫不是被发现了?他故作散漫地问道:“怎么了?”
李夏句怯怯道:“面具上的字不好,我要改字。”
“改字?”屈楚居一头雾水,他不明白突然间怎么转了性子——自己外孙女可是极少后悔的执拗性子。他像是想到什么,便调笑道:“这恐怕不是你的意思吧?”
李夏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脚道:“你就说改不改吧!”
屈楚居可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他闹道:“之前还是‘您’,现在就变成‘你’了啊?等会儿是不是就要变成‘尔’?再等等变成什么?老贼?”
“外~公~”
李夏句撒了个腻得自己都发慌的娇,然后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噗”的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咳嗽。
屈楚居无奈笑道:“行了,你想好要改什么字发给我,然后放到老地方,我让人去取。”
“谢谢外公。”李夏句的感激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挂了电话,看着通讯软件上的信息,李夏句有些气急败坏。她觉得陆书聿是在瞧不起自己!正如对方所讲,中华地大物博,名字随便想都有。但问题是面具啊——这面具是古言,不对,准确的说是自己外公特制的。不仅能遮盖面貌,还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载诗者的攻击。
可陆书聿哪里能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要费那么多事。原本以为就涂涂画画改改字就行了,要是他知道改字那么麻烦,绝对不改!
......
屈楚居挂断电话,朝身边的老师们耸耸肩无奈炫耀道:“我外孙女,唉,非让我找个时间去她家吃饭。真拿这孩子没办法...”说完他看着面前的学生正色道:“这次诗器任务,请诸位同学务必尽力。当然了,安全第一,觉得有生命危险就可以跑!”
绝大多数老师都是点头。只有一位叫做颜劝的老师面露不满之色,嘴里嘟囔着什么“势来不可止”,“逆势而为等于自寻死路”之类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以杜秋歌为首的学生们朗声称是,屈楚居在内的一众师长都满意点头。
......
等李夏句回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快一点了。陆书聿正好要招呼白引去吃饭,干脆喊上了李夏句。不过他没想到李夏句竟然答应了...
“我就是客气一下。”陆书聿无奈道。
“你说什么?”
见李夏句柳眉倒竖,陆书聿忙赔笑道:“老板想吃什么?太好的馆子我可吃不起。”
李夏句的笑容倏然而逝,她随意道:“卫生就行了。”
陆书聿皱起眉头,一本正经道:“这要求不低啊...”他也就吃过这附近的早点,便朝白引问道:“你最近不是跟阿进去哪儿吃饭吗?那地儿怎么样?”
白引会意,反问道:“还行,就是离这儿有点远,要去那儿吃吗?”
“走吧,带路。”
......
饭桌上,陆书聿引荐道:“这位是我老板,也是我还有阿进的高中同学;这个是李进的大学死党,以后的队友。”
“李夏句,木子李,夏天的夏,短句的句。”
“白引,黑白的白,药引的引。”
二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于情于理都得认识一下。
陆书聿见气氛尴尬,主动打圆场问道:“老白,你有工作介绍吗?”
果然,这话一出,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陆书聿。相比于共同的不解,李夏句多了些愤怒,白引则多了些愕然。
李夏句率先发难道:“我给你开的工资不够吗?”
“那倒不是,倒不如说待遇太好我拿着不安”
陆书聿神色如常,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总不能说你动不动发脾气爷不伺候了吧?他转守为攻道:“我总觉得你是想养一只宠物,而不是一个保镖。”
李夏句瞪大眼睛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眼摸不着头脑的白引,开始闷头咬吸管。
怎么办?他发现了!
陆书聿微微一笑,他已经吃准了李夏句在外人面前是不会朝自己发脾气的。
虽然还没工作,但白引也知道陆书聿这样当着老板的面谈换工作的事是职场大忌。他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羞得不敢抬起头的李夏句,跟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陆书聿心里有一个猜测...
这两人,不会是在秀恩爱吧?!
白引摇头道:“我还没工作,所以帮不上你。”
“是吗,那可惜了。”陆书聿遗憾摇头。
白引转移话题道:“还是聊聊任务吧,下午是要去哪儿?”
陆书聿连手机都懒得打开,仅凭印象答道:“我记得是岳阳吧。”
“岳阳楼记?!”白引大惊失色。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夏句开口道:“不是岳阳楼记,岳阳楼稳定的很。是汨罗江。”
“汨罗江?屈原?”白引一点就通。
这也是常识了,李夏句也并没有因此高看白引。她颔首承认道:“对,诗祖屈原。”
白引追问道:“这次要争夺几件诗器?都是屈原的吗?”
被问到这种机密的事,李夏句的口吻倒像是唠家长里短一样随便:“应该只有两件,未必都是屈原的。汨罗江会出现的诗器会囊括所有唐诗,具体是哪两首,还得拿到了才知道。”
一顿饭吃完已经下午两点,陆书聿买了包口罩后提议去射箭馆打发时间。
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该出发的点了。
刚过检票口就见李夏句凝重道:“古言竟然让杜秋歌参加这次任务!”
陆书聿顺着方向望去,发现了李进一行人。他浑身颤抖——这次旅行,一定很有意思!
要不是怕引起注意,他早就放声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