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宿舍的其他三人很识趣的到校门口就下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感谢路星洲今晚的款待。随着舍友们渐渐走远,周围也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程念和路星洲两个人在车上,一时间,相顾无言。
他们确实太久未见了,刚刚所有人都在一起还好,但当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你最近怎么样,你过得好吗,最近天这么冷,你有没有注意保暖?可是这些话,却实在是有些官方和矫情,可是如果不说,他们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呢。
路星洲喉咙滚动,刚欲开口,却被程念上前堵住了嘴唇,少女的嘴唇温润湿热,一点一点的吞噬和包含着他的温度,路星洲情不自禁紧紧抱住程念,微微向前俯身,试图抢夺主动权。
两个人并没有亲吻太久,一来两个人的吻技着实笨拙青涩,确实无法维持这个姿势太久;二来两个人有些害羞,当视线对视上的那一刹那,竟然都下意识的躲避,随后立刻分开来。
程念脸上此时潮红片片,她竟然强吻了路星洲,又一次!
路星洲其实心里也很抓狂,怎么又让程念抢夺先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男子气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个男的会被自己的女朋友强吻两次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明天干什么去?”
“噢,有个通告,外景,具体关于啥的我没记住,当时王哥说的时候我打瞌睡来着。”路星洲清了清嗓,将身子坐正。
“然后又去哪?”
“上海,之前聊了个品牌商,明天晚上说要见一面。”
“然后呢?”
“然后……”路星洲抓了抓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好像还要商量一下专辑的事儿,我前段时间写的那几首歌儿全被否了,说跟不上时代潮流。”
程念轻笑:“你还有跟不上时代潮流的那一天?”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向来都是在别人屁股后面追潮流,跟不上也是应该的。”路星洲也笑。
“你最近干什么了?”路星洲问,随后埋怨道,“每次和你打电话都感觉你跟火烧屁股了一样,说不了两句就要挂电话。”
“考试啊、准备申请材料啊,都特别占时间,虽然还没到正式申请的时间,但提前准备总没有错,还有好多证,再考也都来不及了。”
“你要留学准备去哪?”
“宾夕法尼亚大学。”
“在哪?美国吗?”
程念点头。
路星洲想了想,开口道,“美国也还好,现在出国这么方便,以后要是有时间我还能去找你玩儿。”
“得了吧,现在我还没走呢就成天成天的见不着面儿,以后真要是留学走了,咱俩估计就从半年见一回变成一年见一次了,这还是最好的估计。”
“瞎说,咱俩现在哪有半年见一回,再说,你就算去美国上学也有寒暑假吧,等你寒暑假的时候咱们不是也就能见面了。”
程念叹了口气,开口道:“也只有这样了。”
路星洲看程念心情突然有些低落,紧握了下一直攥着的程念的手,随后用另一只手点开车上音乐,舒缓的歌声慢慢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Aswestrollalongtogether
Holdinghandswalkingallalong
Soinlovearewetwo
Thatwedon’tknowwhattodo
Soinlove
Inaworldofourown.”
程念一听前奏眼睛都亮了,惊喜的看着路星洲,开心的说道,“是这首!”
这首歌就是当时还上高中时路星洲给程念唱的那首英文歌,比起第一版的欢快愉悦,程念更喜欢这种缓缓流淌的感觉,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星空下漫步,旁边海风缓缓轻拂,两个人彼此相视一笑,爱意将两个人紧紧包围在一起,这个世界,在这一刹那,只有他们两个。
“如果有机会,咱们一起去一趟海边吧,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星星感觉一定很好,然后你抱着吉他给我唱歌。”
“行啊,不过程同学,我唱一首歌可是很贵的,你准备付我多少钱?”
“没有钱怎么办?”
“没有钱?”路星洲仿佛真的在思考一样,随后叹了口气好似很不情愿地说道,“没有钱的话,那我只能将就一下允许你卖身抵价了。”
“……要不我给你唱歌买你?”
“这当然不行。”路星洲严肃开口,“我可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你能不能思想纯洁一点,别天天总想着占我便宜。”
“……”
时间不知不觉快要九点,两个人终于要分别,路星洲和程念下了车,“走吧,我送你到宿舍楼门口。”
程念看他,竟真有一种“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的感慨,因此她开口笑道,“路星洲,如果按见面时长来算,咱俩在一起有一个月吗?”
“不管之前有没有,以后会有的,除了有一个月,还会有一年、五年、十年。”路星洲最后紧紧地抱了下程念,随后又揉了头程念的头顶,“赶紧回去吧,我走了。”
“好。”程念点头,转身离开,她脚步匆匆不敢回头,生怕脚步一经犹豫,就再不能受控制转回去找他。
好在,日子还长,他们总有一天,会一直在一起的。程念坚信。
2009年来的匆忙,故事中的主人公都在一点点的长大,海报上印着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每个人脸上的青涩和稚嫩都在渐渐逝去,替代的是故作稳重的成熟和眼神中流露出的或无意或故意的犹豫。
原本程念也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但当程念把最新的专辑和其他专辑放在一起的时候便突然震惊了,这张专辑上面印着的画像和他们第一张专辑的形象竟然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原来留在故事中,根本就感觉不到少年们直观的变化,然而现在跳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却有着天壤之别。
然而,现在这个外表看起来比之前褪去不少青涩的人,此时正坐在会议桌面前,听着公司一年很多次的批判大会,除了路星洲他们外,安可也被迫留在这里乖乖接受批评教育,往常一下午的会议四分之三的时间都留到骂路星洲头上,现在自从安可来了,公司的精力便转移了一部分到安可身上,这件事不禁令路星洲看安可的眼神顺眼了几分。
“路星洲你走什么神呢,说她也是说你,你也给我注意一点,之前公司已经替你挡下两回了,要是再被拍到你就自己找人提裤子!”
路星洲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同时余光瞟到安可,发现她正在幸灾乐祸的做着鬼脸。
公司的会议开完,四个少年纷纷回到了排练室,一进排练室,周亮就愁眉苦脸地说,“咱们这回的专辑销量跌到了历史最低,刚刚看王哥的脸我都害怕。”
路星洲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大洲,你说怎么办啊,风格也换了,唱法也变了,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起死回生呢?”
“实在不行就算了。”郭盛阳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算了?你说怎么算了?”周亮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能怎么算了,就是刚刚王哥说的算了呗。”郭盛阳把手机合起来,看着众人说道,“从去年开始咱们乐队人气就开始下滑,今年更是下滑的厉害,最近甚至都没什么工作找咱们,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而且咱们的合约正好今年到期,看王哥的意思也没想着和咱们续约,你想想你现在多少岁了,真的要在这条不稳当的路上垂死坚持一辈子吗,就算你愿意,你奶奶愿意吗?”
“现在咱们解散,也不会显得那么难看,真的非要等到人气低迷一个粉丝都没有的时候才宣布干不下去了吗,那样你不觉得丢脸吗?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除了我自己要养,还有我的父母都等着找我要钱,就咱们乐队现在这个样子,我上哪里找钱?”郭盛阳开口,但也没对着周亮,反而是看向路星洲,这一年来郭盛阳已经开始渐渐跟着舅舅进行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好几次排练都不曾参与,有的时候就算人来了,心也不在这儿,一会儿一个电话,根本就没办法将排练顺利进行下去,此时,郭盛阳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匆匆撂下一句“你们好好想想”便走出了排练室。
“川子,你怎么想,你也觉得老郭说的对吗?”周亮问。
“我是无所谓,只是玩乐队时间长了确实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今年工作少得可怜,倒还不如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姜川杰摸了下缠在手腕上的珠串,随后又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歇歇了。”
“大洲你呢?”
“那你呢?”路星洲反问,看着周亮,只见周亮缓缓地低下头,沉思了很久才开口,“我很喜欢和你们一起演出的日子,但如果,老郭和川子都不想继续的话,那我也就算了,你一个人,发展总比带着个拖油瓶发展要好。”
路星洲看着周亮,沉默了两秒,随后笑着开口,“好,那我们合约到期以后,就解散吧。”
此时郭盛阳正好打完电话进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路星洲转过头来,看着他,淡淡的说道,“Whatever乐队,确实该解散了。”
不过几分钟,就如此草率地、轻易地,决定了一件对于曾经的少年们弥足珍贵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