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冬狩的这一天。
因为昨天下了场大雪,所以等池夏穿戴好衣裙出来时,四周银装素裹,宫中宫中飞檐屋脊都染上了抹素白。
今年冬狩是当今圣上自上位后第一次出行,自然声势浩大。
队伍旌旗猎猎,一众锦衣卫整齐划一,护在他们英明的圣上两侧,从长安街直穿而出。
后宫早已被君衍遣散,所以现在只有陛下以及重臣亲眷的马车使在锦衣卫之中。
而被君衍安排进六部中的女子也做出了小有一番成绩,所以君衍破例让她们参加这次的冬狩。
池夏坐在暴君特意安排在后面的车辇中,昏昏欲睡的。
这时,一道不急不慢的马蹄声从后方响起。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就见郕王君泽言骑着一匹高大帅气的烈马从她的步辇旁掠过。
而这时君泽言也侧眸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君泽言看到池夏时一愣,垂眸掩下里面的复杂,朝她眨了下眼睛,便慢慢的骑着马向前。
池夏:“……”
【这可怜娃干嘛?!眼睛抽了?!】
君泽言:“……”
原本潇洒策马的君泽言突然听到她的心声,后背一僵,咬着牙提绳,夹紧马腹,加快了点速度。
你才眼睛抽了,你全家都眼睛抽了!!
还有,喊谁可怜娃呢?!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许久不见的宋柔儿坐在惠棠县主的马车中,从车窗外看着池夏和君泽言两人的互动,神色莫名诡谲。
贱人,勾引了陛下和世子还不够,还要勾引她的阿言。
她手用力的攥着车帘的一角,最后看了眼池夏,将帘子放下。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惠棠县主瞥了眼眉头紧锁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宋柔儿,趾高气昂的说道:“别看了,本县主背着陛下带你出来已是违背旨意,你待会扮作丫鬟跟在本县主后面,别被人给发现了。”
宋柔儿遮住眼里对惠棠县主的嫌弃,低眉顺眼的点头,好似感激道:“多谢县主带柔儿出来冬狩,柔儿一定会报答县主的。”
惠棠县主缓缓的打了个哈欠,歪七扭八的躺在马车中,心中嘀咕着。
陛下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昨个儿突然派人来,叫她务必将宋柔儿给带上。
带她干嘛?带她来跳舞?还是带她来蹭吃蹭喝?
而且宋柔儿之前竟然将她送给她的好意给拒之门外,气的她发话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若不是宋柔儿找上门来,她还苦恼着该怎么拉下面子,将人给骗——不是,将人给带上。
一行队伍在路上走走停停,走到一处空旷的山道上停下休整。
池夏搀着冬至的手臂扶着腰慢吞吞的下车。
【哎哟,姐的爹姐的爷,姐的袜子姐的鞋,姐的大伯二舅爷,姐的屁股颠半截。】
【姐的屁股,真的颠的姐好痛。】
君衍下车时,就听见池夏这一声声凄惨控诉的话语,余光扫了眼她的车辇。
好像是简陋了些。
冬至扶着她慢慢走着,面上恭谨小声的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拿几张垫子给铺上。”
因着池夏不再是宫中嫔妃,所以冬至也喊回了她未出阁时的称呼。
池夏眼睛一亮,“快快快,给我垫上,不然我真怕还没到地方就给颠散架了。”
“是。”冬至瞧着自家小姐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应声。
休整过后,队伍重新出发,池夏苦着脸正准备上车继续委屈自己的屁股,忽的保泉一脸笑意的将她给拦下来。
“池大人,陛下有要事与您商量,正在车辇中等您呢。”
池夏一愣,略过保泉朝马车看去,正好君衍也微微拉开帘子看向她。
君衍一双漆黑的眸子淡淡的看了眼她,薄唇轻启:“过来。”
【不是吧?出来玩还要姐工作?!】
【这么多大臣愣是逮着姐薅是吧?!】
【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池夏迈着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的上了御辇。
她刚一上去,就被里面的装饰给晃花了眼。
【我嘞个亲娘诶,不是,皇帝的代步车都这么豪华的吗?!】
【瞧瞧,就连内壁都是镶了金的!】
【姐突然手有点痒,想抠。】
君衍坐在一旁,掀起眼皮看向她,嗓音轻缓:“夫人,你觉得这车怎么样?”
池夏暗戳戳的伸出罪恶之手,不经意间往镶了金的内壁上一放,回着:“很好看。”
【这车一看就符合姐暴发户的气质,建议送我。】
君衍微微勾了下嘴角,拿起小桌上的书翻看着,很快整个御辇中就安静了下来。
池夏努力的抠着内壁上的金子,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给她扣松动了。
她眼睛一亮,正准备再接再厉,君衍突然出声,吓得她一激灵。
君衍垂着眸看手中的书,好似没注意池夏的小动作。
他淡淡开口:“夫人之前见过郕王?”
在休整时他可是瞧见了君泽言那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他身边的人。
池夏乖巧的坐着,嗓音腼腆:“之前宫宴时见过几次。”
【男主角,谁不认识。】
【他刚刚还冲姐耍帅,一看就想勾引姐!】
君泽言朝她眨眼睛,可不就是想勾引她嘛。
勾引。
呵。
君衍眉眼一冷。
他将书翻到下一页,暗自思量着。
前几次他特意派人去追杀宋柔儿,可这宋柔儿不是突然被人给救了,就是让他派去的人无功而返。
既然他没办法杀了宋柔儿,那在池夏口中所谓的男主君泽言呢?
君衍继续翻着书,眼底带着兴味扭曲的笑意。
倘若让他们反目成仇,那究竟是君泽言的光环厉害还是宋柔儿?
那就让朕拭目以待吧。
君衍回过神后,就瞧见池夏四仰八叉的倚靠在软榻上睡得正香。
君衍:“……”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将书给合上放在桌上,就这么看着她。
突然,池夏头一歪,整个人快要从软榻上磕到桌角上。
君衍下意识的将人给抱住。
池夏整个人歪倒在他的怀里,身上的清香肆无忌惮的闯进他的鼻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