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婧真的找来了纸和笔,拖过一把餐椅,坐在顾明俊旁边,膝盖对着他的膝盖。
她反正早就放下一切廉耻了!
也就不在乎再被他多看几眼!
她低头准备写:“你念,我学习一下你写的词。”
顾明俊没有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事实上,想要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是需要神一般的定力的,很明显顾明俊不是神。
顾明俊念道:“西江月·自题:
半世飘蓬飞絮,一场薄幸虚名。
从来颠怪随心风,做尽百般无用。
贪玩真假游戏,偶占东风秀色。
醉来把剑问乾坤,我亦胜天半子。”
“好词!”
“好狂的词!”
“好狂的人!”
倪婧看着纸上写的这首《西江月》,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以前只知道,他是个很会赚钱的商人,也是一个极有爱心的慈善家。
此刻才发现,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
他看似谦和的外表下,是一颗敢与天争胜的雄心!
他游戏人间,世人称怪,但他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正如唐伯虎所写的那样:“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顾明俊念完之后,说道:“倪警官,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讲了。今天我斗胆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晚安。”
说完,顾明俊起身便走。
“等等!”倪婧霍然起身,喊道,“你就这么走了吗?”
顾明俊站在门口,不解的看着她。
倪婧道:“刚才是你下的赌注,我已经入了局,是你不敢开局。这一局,是不是算我赢了?我亦胜你半子?”
“是。”顾明俊愿赌服输。
倪婧道:“你既然输了,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个物件吧?”
顾明俊很光棍的摊开双手:“任你取。”
倪婧道:“把你的手表留下来吧!”
顾明俊微一迟疑:“这是别人送我的。”
“我要的就是别人送你的!这样你才会更在乎、更珍惜它!对吗?”
“是!”顾明俊解开手上的表,走过来,放在餐桌上,“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倪婧女王一般下了命令。
顾明俊问道:“这表,我日后可以赎回来吗?”
倪婧道:“日后再说吧!那得看我心情,还得看你付不付得起赎资!”
顾明俊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倪婧关上房门,看着外面那个孑然一身的孤影离开,她再也忍不住,双泪长流。
她拿起那块手表,来到了楼上。
她扑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痛哭出声。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就是想哭一场。
哭够了,她拿出手机来,打给陈琳。
好半晌,陈琳才接听电话。
“我的天哪!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陈琳打着哈欠,“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琳!”倪婧咬着嘴唇,“我被他拒绝了!”
“谁?顾明俊啊?拒绝你什么了?哎呀,你不会向他表白了吧?”
“岂只是表白?我——”倪婧说不出口了。
“你还怎么着了?”陈琳好奇心起,瞬间就不瞌睡了。
“我把自己毫无羞耻的展示在他面前,结果他居然走了!走了!走了!”
“……”
“你说,我就这么不吸引人?”
“不可能。我们以前住一个宿舍,你长什么样子,我当然知道。我一个女人,都能为你动心呢!何况是个男人?但凡正常一点,都能为你沉沦!”
“可是,他不正常吗?我看他正常得很!”
“唉!”陈琳幽幽一叹,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悲伤呢?
高兴他能临美不乱?
悲伤的是,又有一个女子,为了他而沉沦!
她在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顾明俊介绍给倪婧呢?
“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倪婧当然不知道,陈琳和顾明俊之间的纠葛,还在找她问计,“我身为女人,最后的羞涩,也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凉拌!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陈琳淡淡的道,“然后遗忘!时光,能冲淡一切。”
倪婧道:“可以吗?”
陈琳道:“不知道。我也没恋爱过,听人说的,书上看来的。你试试吧!”
倪婧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陈琳,”倪婧道,“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对他着迷上心了。他不仅会赚钱,他不仅会有善心,他还是个才子!他写了一首自题词,我读给你听听吧!”
“什么词?”陈琳本不想再和她谈什么顾明俊,此刻却情不自禁的反问一句。
“我念给你听啊!”倪婧拿着那首词,一字一句的读。
“贪玩真假游戏,偶占东风秀色!醉来把剑问乾坤,我亦胜天半子!”陈琳喃喃的重复,“写得真好!我都不知道他写过这首词。你等等,我拿笔记下来。”
“……”
通完电话,倪婧躺在床上,举着顾明俊戴过的那款手表,看了半晌,俏丽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顾明俊啊顾明俊,就算你能胜天半子,你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倪婧把手表放进自己的枕头下面,自言自语的说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二天,倪婧又请了一天假,理由还是陪伴“我省最珍贵的客人”!
领导无奈,又准了她的假。
倪婧逛遍了整个县城大大小小的手表商店。
“有没有这个款式的手表卖?”
“没有。”
“有没有差不多的款式?”
“没有。”
“同一品牌的呢?”
“没有。”
她问遍了所有的表店,也没有找到相同或相似的款式。
在一家大型商场的表柜专卖店,售货员仔细看了看她的手表,笑道:“这你手表,别说我们县里,便是我们省城,也未必有得卖!国内的话,除非北金、尚海那样的大城市,才可能有卖的。不然就只能去东京、巴黎、纽约了。”
“是吗?这什么品牌?很贵吗?”
“贵?这表不是用贵可以形容的。这是奢侈品。我这表柜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还值不了这表上最小的那颗钻石。”售货员笑道,“这表是限量版的,几年前发售时,当时就卖好几百万。现在更是天价,没有八百万到一千万,肯定买不到。”
“八百万?一千万?”倪婧吃了一惊。
“对啊,至少值八百万。姐,你卖不?我是买不起,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买得起的人。”
“不卖!”
倪婧看着这块表,怔忡半晌。
一块手表,居然值八百万到一千万?
这够在小县城里,买多少楼房了?
不是一套一套的,而是一幢一幢的!
他说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
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肯定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特别有钱的女人!
“姐,你还买表吗?我们这表便宜!最贵的也才八百块!”售货员讨好的问。
“买!”倪婧指着玻璃柜下面的一块男士手表,“就买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