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教坊司
听到顾玉的话，张守晨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摇头道：
“恕我直言，玉小姐，以越州如今的情况，若你叔叔真的来到了越州，怕不是凶多吉少，与其冒险去越州寻找，倒不如留在外面等消息……”
“张大哥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张大哥只管带我进去就是。”
顾玉轻声说着，不给张守晨继续说话的机会。
张守晨无奈，最后也只是叹气摇头，带着顾玉走入眼前守军布置的营地。
外人一进入越州，就会被守军拦下，并会对其说明越州现如今的情况。
但如果是绝心医宫的弟子，越州守军就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充满敬佩与感激的看着他们，然后给他们专属的通行令牌，并将其放进去。
在所有人都想要逃离越州的现在，只有绝心医宫的医者们还在往越州投入人力，试图找出治疗疫病的办法。
先不论这种行为其他人会如何评判，越州本地人还是很感激他们的，因为这代表着至少还有人记得他们，并为他们而努力着。
所以哪怕越州如今已经礼崩乐坏，可依旧没人会对绝心医宫的弟子出手，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谁都可以杀，谁都可以死，但绝心医宫的弟子，不行。
这也是张守晨敢来到越州的底气之一。
穿过守军设立的关卡，张守晨与顾玉正式踏入越州地界。
初入越州，在顾玉看来似乎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天依然是蓝色，周围也是绿树如茵，树林间还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鸟鸣之音。
一切似乎都很是平常，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直到众人离开树林，踏入官道之后，才终于出现了与外面不一样的情景。
顾玉最开始见到的便是尸体，腐烂的，上面生满了蚊虫的尸体，然后再往远处看去，就能看到由腐烂尸体铺就的道路。
张守晨在见到尸体的时候，就拿出医宫特制的面罩带在脸上，那面罩是遮住整个脸的，眼睛的部位是透明的琉璃。
下半部分是完全封闭的设计，面罩的两侧还有着特殊的过滤孔，看起来模样十分的现代化。
这是出自绝心医宫的量产型异宝，被绝心医宫命名为【绝疫】，意思是带上面罩后，任何疫病都不会入侵身体。
绝心医宫的弟子也是凭借着这个面罩才能在越州不染病的生存下去。
【绝疫】的面罩数量稀少，一般只会在拥有大疫的时候被绝心医宫启用，所以此刻张守晨手上就两个面罩，一个是自己的，一个则是交给了顾玉。
至于顾玉旗下的那些魔女教众人，他们脸上也同样带着面罩，虽然不像是【绝疫】这般能把疫病都防在外面，却也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戴上面罩，张守晨看着路上的尸体，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对顾玉说道：
“大疫开始后的没多久，这些人就想要往外逃，可那个时候越州就已经被封锁了，很多身上染病想要逃出去的，都被守军用弓弩射死了。”
顾玉听着，拉开马车的车帘看向外面的尸体。
果然在很多的尸体上都能见到弩箭的存在。
张守晨继续道：“弩箭无法回收，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疫病，尸体也同样无法收敛，就这样被扔在了这里，曝尸荒野。”
“好惨……”
顾玉低声说着，似乎真的在可怜这些人一样，但实际上这只是演技而已，从顾尘那里学来的演技。
张守晨没有看出顾玉是在表演，听到顾玉的感叹，再次沉重的叹息一声道：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疫病究竟是从何而来，找不到源头，也同样没有治疗的办法，我医宫弟子从长老到核心弟子，投入这边已有数十位，却依然找不到一个能够根绝疫病的良方。
“朝廷也不派医师过来，仅靠我们绝心医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越州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朝廷为何不派医师来？”
顾玉忽然询问。
张守晨苦笑着道：
“还能为何，有许多医师都已经跟达官显贵们有了关系，成了某些权贵的独门医师，他们若是走了，那些权贵怎么办？而那些不属于权贵的医师，又要为普通百姓们负责，他们走了…当地百姓怎么办？
“所以没办法，只能由我们绝心医宫来，谁让我们是离越州最近的呢。”
听张守晨这么说，顾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其实心里清楚。
张守晨说的可能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恐怕并不是这个。
知道一些消息的顾玉心中很清楚，这大概是齐安帝故意不让这些医师过来的，因为越州的疫病本就是齐安帝计划中的一环，这疫病除了消灭【灾厄】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
与其让那么多人来到越州做无用功，还不如让他们留在当地维持秩序。
而且万一真的有人能够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呢？
齐安帝可不想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顾玉心中想到了这些，忽然对张守晨问道：
“所以…现在越州是进不去也出不来的状态？”
“对，除了绝心医宫的弟子能进来外，谁都进不来，而就算是我们，一旦进入越州，除非彻底将疫病治好，否则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出去。”
张守晨说到这里，又笑了一句道：
“现在别说是人了，就连鸟都飞不出去，外面那一圈的守军你也看到了，他们专门分出来一队神射手就盯着天空，有鸟敢飞出来就射，听说啊，最开始越州大疫的时候，他们天天炖鸟肉吃。”
“哦，这样啊……”
顾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连鸟都飞不出去，就代表着信鸽也没办法离开越州。
从严新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皇城司的人如今还在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对外界传递消息，一旦天空的路线被堵住，估计齐安帝也不知道越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真是这样，那这越州就真的成了一个谁都不管不问的封闭地带，哥哥的计划应该可以试着实行了。
想到顾尘交给自己的任务，顾玉心中计划着，并逐渐有了些许的想法。
………
“宁顺，宁顺！出来玩啊！”
顾尘的房间内，正在桌案前作画的顾尘，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顾启元的声音。
缓缓吐出一口气，顾尘将手上的毛笔放下，将窗户打开，看着在外面打扮的如同孔雀一样花枝招展，一副公子哥做派的顾启元，忍不住说道：
“修德兄，这天气寒冷，我就不出去了吧。”
京城位处北方，和顾尘所在的宁州不一样。
宁州冬天最多就是下几场冰雨，下过了没几天温度就会回暖，家里若是有火炉的话倒也不算太冷。
可京城不行，顾尘来京城的第二天京城就下了一场雪，让气温骤降。
这外面天气如此严寒，就连顾尘也不想出去打听消息，都是在外面的团藏忙来忙去，所以顾启元此刻叫顾尘出去，他本能是拒绝的。
更何况这顾启元对顾尘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顾尘也不想接触他。
但顾启元似乎没看出顾尘的抗拒一样，他在窗外对顾尘道：
“没事，我们不在外面玩，我们在屋里玩，走，今天兄长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
顾尘会的看着顾启元。
顾启元笑着问道：“教坊司，听过没有？”
“……”
听顾启元的话，顾尘嘴角一抽。
教坊司的大名顾尘当然听过，简单来讲就是高档一点的官方青楼，一些犯了罪的达官贵族的家眷，就会被充入教坊司‘工作’。
这种地方顾尘一般是不屑于去的，毕竟只是贪图享乐会腐坏心智，顾尘自身才十四岁还未过十五，身体仍旧处于发育中，此刻去行那男女之事对身体只是有害无益。
就连露娘那般投怀送抱顾尘都已经忍住了，更何况是普通的庸脂俗粉？
听顾启元这么说，顾尘便皱起眉头想要拒绝。
而看到顾尘的皱眉，顾启元脸上笑容似乎更浓了一些，连忙解释道：
“安心，宁顺，这教坊司分为乐楼和清楼，而前者只是供人游玩听曲的地方，只有后者才是…那种事情的地方，而我今天要带伱去的，是乐楼。”
乐楼，乐曲的乐，在顾尘的理解这就相当于古代的酒吧，比较清净的酒吧。
聚集在这里的人听曲闲聊，吟诗作对，是用来社交的地方。
顾尘倒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教坊司竟然还有这种划分，他看着顾启元脸上的笑容，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眉头又皱了几分。
顾尘算是猜出来了，顾启元刚才说让自己去教坊司大抵是试探些什么，在听到自己的拒绝后，反倒是符合了顾启元的某些猜测，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有些无奈的揉着额头，想到自己若是再拒绝恐怕会被对方再次误会什么，顾尘忍不住轻叹一声道：
“好吧，既如此…那我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左右都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趁此机会游览京城，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