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在京中有八房,除了宁荣二府外,其他六房都住在贾家后街上。
现在的贾家后街住的不仅有贾家子弟,一些有头有脸有钱的奴才也在贾家后街上盖了房子。
贾家后街上摆着好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玩耍物件的,好些妇人、老人带着孩童围在摊担前,吵吵闹闹,十分热闹。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街面上的大人小孩还没缓过神来,便看见从街的两头拐弯处同时出现的两队官兵。
“进去!都进屋去!”
“都回家去!回家去!”
那些妇人、老人吓得连忙抱的抱拉的拉把自己的孩子带进门去,一条条门都关上了。
街上的小贩们慌忙收拾摊担,匆匆离去。
几名官兵把贾家后街封锁了起来,其他士卒奔向门口挂着“赖宅”灯笼的宅门口站定了。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名管事的冲了出来。
“啪”的一声,带队军官一巴掌扇在那管事的脸上!
管事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尖声喊道:“你、你凭什么打人?!”
带队军官眼一横。
管事的连忙闭住了嘴。
这时,一群官兵护着一顶蓝呢官轿从东面奔来了。
那顶官轿在宅门口停住了,轿杆一倾,贾琏从轿子里出来了。
管事的一喜:“琏二爷”
贾琏没有理会他,微微抬起头,望了望宅门上的那块门匾,一声冷笑,接着将手一挥:“抄!”
带队军官:“抄!”
一群官兵从大门中闯了进去。
门里立刻传来了慌乱的哭喊声。
贾琏走了进去,在院内站住了,他看见赖尚荣搀着白发苍苍的赖嬷嬷和赖家的人被几名官兵从后院赶来了。
看见贾琏,赖尚荣松开搀着赖嬷嬷的手,便要走过来,却被官兵拦住了。
赖尚荣望向贾琏:“琏二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琏懒得搭理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院子中的景致。
赖尚荣这才变了脸色,刚想开口。
赖嬷嬷说话了:“琏二爷,这事老太太知道吗?”
贾琏看了看她,一声不吭。
赖嬷嬷心里一咯噔,又问道:“敢问琏二爷,我们是犯了什么王法?劳驾你领着官差前来抄家。”
赖尚荣急了:“我是有捐职在身的,没有朝廷的公文,你们没有权力抄我的家产!”
贾琏笑着看了看他们,说道:“贾家还是以前的贾家,赖家也是以前的赖家。明白吗?”
赖嬷嬷马上明白了,没有搭腔。
赖尚荣怔了一怔:“什、什么意思?”
贾琏一声冷笑,没有理会他,望向赖嬷嬷。
赖嬷嬷说话了:“琏二爷,我这孙子一落娘胎胞就放出来了,不是贾家的奴才。这府里的一切都在我这孙子的名下,是受朝廷律法保护的。”
贾琏一笑:“看来你们早就防备着这一天呢。”
赖尚荣又想说话了,赖嬷嬷抢过他的话头:“不敢。老婆子明白琏二爷的想法,只要放过我们一家子,这府里的一切就都是琏二爷的了,任凭琏二爷处置。”贾琏淡淡一笑:“不用这么麻烦了。”说着把目光望向带队军官。
带队军官将手一挥,四名官兵扑上前将赖尚荣和赖嬷嬷架住。
赖尚荣拼命撑住,大声喊道:“我是朝廷候补官员,没有朝廷公文,你无权动我!”
贾琏不屑地将手一摆:“送他去与他老子团聚。”
带队军官:“是。”答着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走了过去。
“啪!啪!啪~”
棍棒打在身上十分响亮,被打的人却没有发出呼叫声,两条宽宽的长凳,一左一右摆在贾赦院内,左边的凳上趴着荣国府大管家赖大,右边的凳上趴着宁国府大管家赖升,两个人的头都软软地垂着,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到地面。
正门外廊檐下两把圈椅上坐着李虎和贾赦,李虎放下茶碗,望向贾赦。
贾赦慢慢从身上掏出鼻烟壶,抹上鼻烟,往鼻孔里擦去,接着闭上眼睛慢慢吸气,许久,他才“阿欠”一声把喷嚏打了出来,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廷杖还得是司礼监,同样是击打后背腰间,司礼监行刑的时候,每一杖下去都没有声音。再瞧瞧他们”说着摇了摇头。
这时,焦大招呼几名青壮架着两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进来了。
焦大双手一抱禀道:“大老爷,吴新登和单大良带来了。”
贾赦手一挥。
焦大大声喊道:“行家法!”
几名青壮将没了气息的赖大、赖升兄弟架了出去,另几名青壮则将捆住手脚、堵住嘴的吴新登和单大良按在了长凳上。
李虎望向贾赦:“不与二老爷打声招呼?”
这二人,一个是荣国府银库房总管,一个负责荣国府采买诸事。他们俩与周瑞一样,都是王夫人的心腹,且娶的都是王夫人从王家带来的陪房。
“哼”了一声,贾赦:“先打死再说。”
李虎摇了摇头,贾琏就没有贾赦这份魄力,当得知自己不会借亲兵给他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拉着自己来与贾赦商量。
贾赦就爽快多了,看完了倪二收集来的罪证和家产情况,大手一挥,抄!
出主意可以,出人就不行了,李虎可不想卷入贾家内部的纷争中去。
抄家的官兵都是贾琏从吏部衙门调来的护军,按理说,贾琏这个吏部郎中还没有资格抽调衙门护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吏部尚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得罪贾家。
这时,鲜血从吴新登和单大良的嘴鼻间喷了出来。
贾赦突然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够啊!”
李虎:“借啊!”
贾赦白了他一眼:“找谁借?你!”
李虎笑了笑:“薛蟠不是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吗?找他们三家借啊。”
贾赦默了一下,说道:“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凑了两万两银子送来,说是孝敬老太太的。至于薛家和王家二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李虎想了想,薛家刚亏损了一大笔钱,最多能借三五万两银子,王家那边,王子腾在江苏呆了大半年,应该搞了不少钱,就不知道愿不愿意借给王夫人了。
正在这时,贾琏的小厮来旺儿兴冲冲走了进来,向贾赦请了个安,接着将一张笺纸双手递给贾赦:“老爷,这是从赖家抄出来的浮财和银票,其他的还没细点。”
贾赦接过瞄了瞄,然后递给李虎。
李虎接过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一个奴才竟贪了这么多,连黄金都有数百两,不算那些古货珍玩以及房产等,就有四五万银子,日子比宁国府过得还富贵。
贾家的这些奴才啊!
望着来旺儿,李虎突然想起了王熙凤,这位貌似还在放印子钱,要不要告诉贾琏呢?
一阵脚步响,王善保急忙走来了。
王善保:“老爷,老太太那儿传话来了,让您过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