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擎眉头皱起来,“什么意思?”
洋大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周围。
“得需要确认,大帅夫人这些水泡,不是什么怪异的病毒。”
“病毒?”聂天擎眸色沉下来。
俞茵眨眼,握住他手腕低声说:
“这只是上火。”
聂天擎反握住她手,“让他查,查了爷才放心。”
俞茵无奈,依言配合洋大夫的问诊,又允许他用一些器皿吸取她嘴上水泡的积液。
洋大夫还打包票,“不需要紧张,只需要一个很小的实验,就可以确定这些水泡,是否安全。”
叫冯郊送人出去,聂天擎转脸看向俞茵,伸手小心翼翼托起她小下巴,仔仔细细盯着她嘴边三个火泡查看。
他浓眉皱着,表情十分凝重。
“几日去军医院视察,军务处那些人都跟着,爷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你这不一定只是上火,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说着眼帘轻掀,同俞茵对视。
“茵茵,你得试着控制自己,别那么贪辣,馋嘴是一回事,不能伤了身子。”
俞茵嘟嘴给他看了半天,听言下巴从他手上挪开。
“我知道,我在控制,你就放心吧。”
看他眉头拧着无法舒展,她抿嘴笑了笑,握住他手,语声轻细哄道。
“擎哥,你太紧张了,我都生过朗儿,这次有经验有分寸的,你心放宽些。”
聂天擎看着她,嘴角牵出的弧度十分浅淡。
“放不宽,怎么能不紧张?你知道老话儿都怎么说?”
“什么啊?”
“酸儿辣女。”聂天擎一字一句。
俞茵眨了眨眼,继而憋不住扑哧笑出声。
见她笑,聂天擎眼里也有了丝笑痕,一手搂着她,一手摸进薄单里盖住她平坦小腹。
“母狼多珍贵,跟儿子怎么能一样?你们母女俩都得好好儿的。”
他大掌宽厚,掌心温度干燥温热,熨的她肚皮也暖热起来。
俞茵眸子笑弯,歪到他肩上。
“你这么说,我不爱听了,我们朗儿哪里不珍贵?万一这次我还生个儿子出来呢?”
“儿子就儿子,那也没办法。”聂天擎抬手轻捏她脸颊,“窝里就你这一头母狼了,爷还怎么办?”
俞茵又笑,还抬手捂了捂嘴角,咕哝道:
“别捏,扯到嘴角很疼...”
“给你涂药。”
聂天擎回身捞起床头柜上的药,手法熟稔地替她涂上,一边涂还一边轻轻吹气。
见俞茵嘶地抽气,他眉心又皱起来。
“这药管不管用,都涂多少天,也没见好。”
俞茵昂着下巴等他涂完了药,才唇瓣轻煽瓮声瓮气说道。
“管用,不疼了...”
心里却一阵犯虚。
李大夫说的是要她尽量饮食上调整,否则涂药膏也是治标不治本。
俞茵打定主意,今晚不吃辣了。
所幸,洋大夫也没瞧出俞茵嘴角的泡是什么病毒。
聂天擎稍稍安下心。
难捱的日子直到七月下旬。
天气炎热起来,盛夏来临。
俞茵的身孕坐满头三个月,吐的总算不再那么严重。
她能下床走动,但却依然贪辣,尤其在吃了辣后,还热的一身汗湿,心浮气躁,一天要洗两次澡。
可饭菜缺了那点子辣味儿,她便又吃的很少,身边人都跟着焦急。
总之这一胎,分外折磨人。
别说聂天擎了,便是俞茵自己,都被磨得没了耐性,动不动就想发脾气。
这日正午,聂天擎回来用膳。
一进屋就见她披散着头发,只穿件儿单薄睡裙,人从盥洗室走出来,像是刚沐浴过。
俞茵瞧见他,莫名有了宣泄情绪的冲动,握着擦头发的帕子,一把丢在了床尾。
她站在床边,身形削薄纤细,板着一张如玉小脸儿也不说话,明显是在使性子。
聂天擎头疼地扬了扬眉,单手撑握在腰胯侧,踱着步子走上前。
他抬手揽她,又被她负气地甩开胳膊。
俞茵一屁股坐到床边,床上已经铺了丝竹席子,凉意丝丝缕缕熨透肌肤,才像是熨帖了她心头一股无名火,叫人长出口气。
“又生什么闷气?”聂天擎在她身边坐下,语声温沉而有耐心。
俞茵气闷开口,“我热的要死,只吃两块凉瓜,就又吐了好半晌!”
聂天擎点头,精壮手臂撑在她身后,给她靠着。
“爷有空,陪你去避暑吧。”
俞茵讶然抬眼看向他。
堂堂大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远门儿,去避暑还要拖家带口,可不是一去一回那么简单。
“不远,裕京那片温泉山庄刚刚好,那边是山里,一早一晚气候凉爽,许岩去试过了。”
聂天擎看穿她心思,嘴角轻牵,低头抵了抵她额角。
“换个地方缓缓心情,你整日闷闷不乐心浮气躁,对身子也不好。正巧,潍省这边一切安稳,爷去趟裕京办点事,陪你小住一阵子。”
俞茵眼睫轻眨,喃声说,“每次去裕京都没好事,我不喜欢那儿......”
“那你舍得跟爷分开?”聂天擎歪头盯着她看。
俞茵默了默,“你去做什么?”
“一些政事。”
聂天擎随口跟她念了念,“许岩在那边也呆了一段日子,对原先张系军里的那些将官,摸索了解的也差不多了。”
“这趟去,做一些调派和部署。”
裕京毕竟跟聂军其他领地不同,那边不是强攻急进拿下来的土地,收编的将官和军队都是张系军旧属,并非跟聂天擎有出生入死的厚义。
那么想要彻底收编人心,聂天擎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不能用的人徐徐拔除,能用的人则要借机拉拢。
俞茵听完他这趟去往裕京的目的,就知道的确是要在那边耽搁些日。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去。
总归她独自待在家,以现在的状态,实则也做不了什么。
“那朗儿呢?”
聂天擎并没有考虑带不带儿子这件事。
但俞茵既然特地问这一句,迁就到她的心思和情绪,他还是顺着她意。
于是温和噙笑,揉了揉她发顶。
“你要舍不得,就带上他。”
于是,当天下午,程妈和香梅就张罗着收拾行李。
有了点事做,俞茵也分散了些心思,这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用过膳,众人便在冯郊的安排下,陆续上车,先后抵达码头登船。
朗儿第一次坐船,兴奋地一刻也不老实。
小家伙伸着小手到处指指点点,嘴里嗯嗯啊啊的,指挥着乳母抱他四处转悠。
俞茵立在甲板上,看儿子这么有活力,也难得受了小家伙影响,心情舒畅呼了口气。
当天不到正午时分,他们便抵达了裕京。
船靠岸,整片码头早已被军政府调兵维护起来。
聂天擎扶揽着俞茵下船,就见许岩单手叉腰立在不远处,笑的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大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