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这里我们刚才走过的!”看着自己手上半手绘的地图,阿绫灵光一闪,恍悟道。
没错,因为他们两个这会儿以来,一直都在原地团团转,所以才怎么也走不出去,就跟鬼打墙一样。
“没走过。”不料,这次百里臻却是直接否定了她。
“为什么?”阿绫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不过她也相信百里臻不会无聊到和她抬杠。他的态度很肯定,很干脆,不似作假。
“这树上没本王做的标记。”百里臻再次对着树看了看,淡淡地道。
在这种山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即便是会识天象之人,也不敢保证每一次都测算无疑。因此,百里臻还是采取最保险的办法,使用在树上做标记的方式。做标记的方式隐秘,使用了他府中研制的特殊材料,只有他和手下的人才能辨别出来。
显然,面前的这棵树上是没有的。
“居然一路上还做了标记!”阿绫很吃惊,她压根没发现百里臻还沿路做记了,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是个受了惊的猫咪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坚持我的判断。”
然而,百里臻发现,转瞬之间,自己面前像猫儿一样的人,已经恢复了沉静如海的气势。
“这里,我们绝对走过。”
她的语气,一样肯定。
阿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非全无与百里臻抬杠的心思,别看她平时一副随便怎么样都行的好性子,其实在某些时候在某些领域,就是特别固执,特别不服输,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那种。
只不过,在这个心思之上,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的脑子并非处在混混沌沌思路不清的状态,正相反,她现在条理分明思路清晰,特别是自从昨天下午经历过那样一次被阵法困住的事情之后,她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
她曾说过,她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好到不经意看见的东西,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这对她而言既是幸事,同时也是负担。对于日常生活而言,这样过分富余的记忆力常让她产生压力,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看来,负担虽重,但却能保命。
阿绫之所以不需要像百里臻或者其他人那样,走一路做一路记,就是因为她无需做记,也依然能够记得走过的路,对于在集中注意力状态下的她而言,再要去做个什么记无疑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反而多此一举。
当然,百里臻做记的手法很隐蔽,走在他身边阿绫都没发现,他做的记更隐蔽,他不特意指出阿绫也根本瞧不出来。
但相反,花草树木之间的差别就很显而易见了。正如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世界上也完全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两棵树。
长成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一颗树。
“你认为本王疏漏了?”看着她对自己信心满满,却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是开始低头沉思,百里臻就有点儿不乐意。
这世上,还从没有人敢怀疑说一不二的睿王殿下。
“我没”阿绫方才虽然低着头,但是也从那没起伏的音调里,感觉到了百里臻的不悦。她忙仰着头看着她,使劲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惜命得很,根本没有怀疑神通广大的睿王殿下。
百里臻瞧着那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脑袋,暗自觉得好笑。她素来颇有主意胆大妄为,如今倒是还知道怕他。
他没说话,只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阿绫对自己很自信,可百里臻显然也不可能去诓骗她,他虽然身体不怎么好不过脑子聪明过人,他肯定自己没在这棵树上做记,就说明两点第一,这棵树上确实没有他做的记;第二,如果方才他经过过这里,绝不可能漏做记。
阿绫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也认为百里臻不会有疏漏,那么
“只是在想当两个相悖的现实都是真实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仰着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绝世出尘的男子。
直到此时此刻,阿绫才发现,这半山云雾半山葱郁的环境,究竟与百里臻如何相称。如果不是一直与他走在一起的话,阿绫如今险些要以为他就是自这深山里来的精灵
不对,这个词语太西幻了!虽然大家都懂她描述的那种感觉,但和一身东方古典美的百里臻放在一起就是该死得别扭。
——那么,精灵(球)怎么样←_←?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这样的人,居然生在帝王家,今后还将登上那金殿,睥睨这天下。
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帝王,阿绫脑子里扒拉了个遍,也没从历史里找出来一个。神仙都是被善男信女供奉在庙宇祠堂里的,没有哪个神仙会在朝堂上受百官跪拜。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干系。说不定不到那个时候,她就功(完)成(成)身(任)退(务),与他永别了。
总觉得,好像一不留神就跑题了。
阿绫忙眨巴了两下眼睛,依旧直直盯着百里臻,试图证明自己根本就没走神,虽然她的目光看起来仿佛在非礼面前这位神仙似的。
当真是胆大妄为。百里臻对上她的目光,忽然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只不过
余光瞥了眼自己空余的那只手,因为一直被某只拽着,所以根本“空”不下来。百里臻表示自己又不是真神仙,做不到三头六臂。
“都是真相,没有假的?”百里臻反问了一句,而后又轻声道,“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什么方法?”阿绫急急问道,很好奇的样子。她就知道,百里臻脑子聪明,这么一说他肯定能想到什么。
百里臻又上下看了阿绫一眼,没有回答她,反而径直向前走了。
阿绫无奈,心里气得不行,脚下却只能赶紧跟上。
这个人,分明是用行动回答她,“我不告诉你”。
好气哦,不就是刚刚多用眼睛白嫖了他两下嘛,至于立时就报复回来嘛,这个小心眼黑心肠的男人!
好险她方才一度被他的外表迷惑,就他这样子,才不会被做到年画里被人贴墙上拜呢。他这么小心眼黑心肠,指不定会把将他当神仙拜的人家一家一家都给抄了的。
小心肠黑心眼的“伪神仙”一路向前走着,一路拖拽着自己身后错了有小半步的某只。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他直走她也直走,他拐弯她也拐弯,听话得很。
阿绫这种乖巧安静的模样,让百里臻很受用。好像,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般,至于之前那般不听话的模样,显然是打开方式出了差错。
现下,他们二人的角色刚好与方才夺路狂奔时掉了个个儿。
之前,百里臻虽然算是配合阿绫一起跑的,但他还是很好奇,她这么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人,平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刚刚究竟是有何等力量,能朝对面扔了个据她自称是“烟雾弹”的东西,而后旋即便拉着他一起跑的。
这种爆发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她和他往时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尽管他自觉她如别人一样,让他一眼便望见了底,但很显然,这种想法是错的。
她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越读下去,便发现越读不透,每每翻开,总有新的惊喜。
百里臻实则是个掌控力很强的人,他要求自己也要求别人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可是很显然,面前的小人儿已经愈发脱离他的掌控了。
脱离掌控的就该被处理掉,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立身保命的方式。重活一世,百里臻不敢心存任何侥幸。他不是天真的人,但阿绫却让他迟迟下不去手。
最初是因为上一世她挡下的那一箭,而真正让他感觉到踏实与安心的却是她之后的表现。
她的超乎掌控,是安全的。
不信你瞧,她明明是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之人,在面对枪林箭雨的时候,居然还拼了命拉着他跑呢。哦对了,在她的眼里,她好像认为自己比她还弱点,是个“手无寸铁的病弱之人”,风吹吹就会倒,危机来了只能那她挡刀那种。
百里臻不晓得自己是哪里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不过他并不急于澄清,看她为他付诸全力的模样,倒是挺好玩的,而且他也想看看,她到底还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正想着,百里臻忽然觉得身后那条小尾巴拉不动了,回头一看,她正定定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见百里臻看过来,阿绫开口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不过百里臻知道她在说什么。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她一声不吭居然还在想刚才那件事,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笨了。
“是阵法吧。”阿绫继续说道,口气带着试探性的意味。
百里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但他这样的眼神,足以让阿绫判断,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果然是阵法!也正因为是阵法,所以方才那些树才会与之前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却没有百里臻做过的痕迹。
明明昨天才侥幸从一个云山雾海的阵里走出来,再次经历居然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茬,阿绫想了想,都忍不住想敲敲自己迟钝的脑袋。
可是,谁让她来自用科学解释一切的现代,阵法这种她只在小说里才看到过的东西,已经被她归类到“玄幻”里了,思考的时候,自然未曾考虑到了。
“您您能破得了阵法?”阿绫好奇地问道。
百里臻方才走路的架势,分明是笃定自己不会迷路的,这可和她昨天磕磕碰碰走了一路的情形大不相同。昨天在夜幕降临之前能找到那个山洞,阿绫只能说自己是好运气,但显然百里臻是识路的,哪怕面前是迷阵幻境,他都有把握能走出去似的。
“你怀疑本王?”百里臻不答反问,他俯视着她,态度居高临下。
“不,不是的!”阿绫摇头道,“只是没有功夫也能破得了阵?”
不能,梦里都没有这种事的。
“可以。”百里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开始扯谎了,他本就很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这种谎话随口就来,滴水不漏。
“那”阿绫抿了抿嘴唇,漂亮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些雀跃和期待,“出去之后,能劳烦您教我两招吗?”
“你?”百里臻扬眉,大概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听人求他当师傅。
“对,我。”阿绫点了点头,态度坚定,“不求别的,会认路就行,这样也免得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劳烦侍卫去救我”
阿绫的想法,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尽管她并不是什么实力强大的人物,但是,她这种习惯于掌握主动的行事风格,百里臻却是无比熟悉的。
他,亦是如此。
当今世上,哪怕是男子,很多人都选择随波逐流过生活,更何况处于弱势地位不得不依附男子而活的女子了,可是,阿绫却不是。
是了,若说眼前的她与前一世最大的不同,大概也就在于此了——她一遍一遍地用大事小事证明,她不愿依靠别人,她主动抓住一切。
抓住一切
百里臻又瞥了眼被她抓住的“一切”。
他不知道,就在此同时,一直都在进行自我分析的阿绫,忽得像是醒过神来一般,发现了关键问题。
她刚刚,是不是说了“我”?
诶,我
我?!
阿绫回想了一番,忽然心底一凉。
“我”是没什么的,可在百里臻面前这样自称而且好像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
小姑娘心虚地低下头,却在眼睛落到自己的手上时,又是一惊。
这这这这这
一个“药丸”,从她心底缓缓升起。
阿绫的心彻底凉了,她二话不说就丢开了自己爪子一直抓着的手腕,同时跳离到距离百里臻五米之外。
百里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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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小剧场
阿绫这这这这这【扔】
臻臻我的手是你说扔就扔的吗?
阿绫男男授受不亲,这样被外人瞧见了多不好呀【嘴硬】。
臻臻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