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军医了。”
安无卿再次向刘琦行了个大礼,语气里的感谢和尊敬不溢于言表。
“军师客气了。”
对于这个小军师的态度,刘琦还是满意的。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向还在原地没有动静的安无卿,终是多了句嘴:
“军师若是真担心将军,就多留意些将军的膳食方面,刺激性食物万不可碰。以及,所有能接触到将军的人或事,军师都应该亲自着手,边塞诡谲云涌,不安好心之人不计其数。”
刘琦言尽于此,该说的,不该说的,他说得也不算少了,至于这位军师会怎么做,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多谢军医告诫,将军受重伤之事,还请军医暂为保密。”
“军师放心,草民必会守口如瓶,草民,便先去配药了。”
“军医慢走。”
安无卿盯着刘琦渐行渐远的身影出神,心下不断消化着这位军医给出的提醒。
“嘭!”
营帐内突然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安无卿一怔,连忙跑了回去。
没有想象中的吐血倒地或是其他意外状况的发生,而那个“罪魁祸首”,倒是一脸淡然地坐在床榻上,对于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没有施舍半个眼神。
这会儿见安无卿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也就仅仅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帘,掩去眸中的欣喜。
看着地上到处都是的碎片,安无卿眉头一皱,没有任何言语,默默地蹲下身一块一块地将这些碎片捡起来,放在手心里。
床榻上的殇策见状,眉头一突,看着小人儿白皙的手心里的碎片,很是胆战心惊,就怕这个笨姑娘被划伤了手。
“够了,阿卿,不捡了。”
殇策伸出自己裹着小纱布的右手,起身想去接过安无卿手中的碎片,却被对方闪身躲开了。
“阿卿……”
落空的手就这样停滞在空中,墨瞳看着地上固执的小人儿,一抹疼惜不经意间倾泻而出。
“你的毒,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身体里的?”
安无卿一点一点地拾起地上的碎片,脑袋压得很低,却十分固执地等着殇策的答案。
“唉……”
殇策无奈,强行将安无卿手中的碎片夺过,丢得远远的,拉着她的小手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没有受伤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坐在床榻上。
把玩着小人儿柔弱无骨的小手,殇策眉心微沉,漫不经心地开始讲述,他的过往。
“阿卿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庭吗?”
殇策将目光聚焦在面前这张清秀的面容上,慢慢的将记忆拉回了从前。
“阿卿知道吗,我从一出生,就被我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各种训练。很小的时候,他就把我带去了一个组织,里面很可怕,形形色色的人不住地打量着我,我害怕得想靠近我那个走在前面,离我很远的父亲,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他告诉我,这是我的新的训练基地,在这里,我必须得努力得到一个莫名的名次。
那时的我才多小啊,见他要走,就连忙去抓住他的裤脚,乞求着他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可是啊,他没有半分犹豫的,剥开了我死死攥紧的双手,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想到那个名为父亲的人的绝情,殇策嘲讽一笑。
“他把我丢在那里,往后的三个月,我不得不和比我年长许多的成人抢饭,比赛,面对各种不停歇的挑战和言语的讽刺。”
比赛?挑战?呵!那群人,不过是在拿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取乐罢了。
恐吓他,威胁他,嘲笑他,每次看着他被打趴下,每次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们这群在这里面呆了很久的老鼠们,很骄傲吧?
“后来啊,我对这种黑暗的生活已经充满了绝望,可是这时,我的那位消失已久的父亲又出现了,像是踏着晨光一般的,说来接我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被他牵着手,小小的我安安分分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远离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父亲的手掌,很大,很温暖,也让人很安心。
那时候,我以为他把我带进了天堂,给我带来了希望,却不知道,他仅仅只是为了把我推进更深更黑的地狱……”
殇策沉眸,一抹恨意露出。
“他把我带去了冰窖,任由里面的人按住我,把我推进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潭洞里,不顾我的挣扎,强行剥去我的外衣,封住穴道,让我只能待在那个冷得彻骨的潭洞里。”
“我不断地乞求着,希望他能伸手,拉我上去,可他只是站在那么,冷眼看着我的脆弱。”
“后来,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我的肌肤上蠕动,而且不止一个!时不时的它们还会咬上一口,很疼,可我却无能为力。”
“往后的每日,我的父亲,都会按时来这个冰窖,给我送来吃的,和伤药,让我能有机会稍稍远离那个恶心发麻的潭洞。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脚上,总会被一根细细长长的铁链拴住,活动范围仅仅只在潭洞的三步之内。”
“此后,他不断的在潭洞里面加入活生生的各种毒物,亲眼看着它们啃咬撕扯我的血肉,将源源不断的毒素传入我的体内。
后来想想我才恍然大悟,那时候他给我上的伤药,哪里是治伤的,分明是,用来吸引那些毒物的。”
安无卿越听越是心惊,手中的冷汗当真是源源不断的冒出,不知何时已经反握住殇策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呵呵~”殇策轻笑,竟然腾出心思来安抚着吃惊的小人儿。
“阿卿不怕,我那会儿不也没死吗?况且,那种地方,待久了价值到了,便不会再去了。”
确实,在那个冰窖里待了将近半年,他早已对每日都会因着那些“伤药”而来不断啃食他的毒物没有半分恐惧了,甚至还一度觉得,它们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半年后,我的那位好父亲把我接了出去,当时太阳特别大,阳光也特别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