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家的管家带着众家人燃着红鞭,满脸堆笑疾步下了台阶向着宁王迎接的队伍走来。
朱真坐在马上向着管家拱拱手,便翻身下马。
管家急忙命众家仆给仪仗队众乐手、轿夫、小厮随从发利是红包,自己则引着朱真和胡婴向江山园内走去。
此时、涂赢和龙娇夫妇也来到了江山园门首,朱真见了他二人弯腰便拜。
涂赢急忙扶住朱真笑道:“爱婿切莫如此拘礼。随我入内吧。”
朱真随着涂赢和龙娇两夫妇来到了春满庭。
涂赢和龙娇夫妇一左一右坐在了堂屋内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刚要给朱真让座。
朱真却走上前去跪在他二人面前,不由分说地先叩了三个头。
涂赢和龙娇见状皆是一惊,要起身将朱真扶起。
朱真却直起身来,向着他夫妻二人拱手道:“朱真自由丧母,少年丧父,上无高堂,今日即娶了涂姜,她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理应跪拜。还请陛下坦然受之。”
涂赢和龙娇夫妇,听朱真发自肺腑的一席话,心内十分感动,欣然接受,便将朱真当做亲儿子一般另眼看待。
一行人寒暄完毕,朱真刚一坐下,便有一个嬷嬷领着个捧着托盘的小丫头笑微微地走了进来。
二人径直走到朱真面前,小丫头将托盘递到朱真面前。
朱真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胡婴,胡婴轻声说到:“吃了它。”一边说,一边狡黠地挤挤眼睛。
小丫头手里的托盘里放着一只彩绘福寿双全白瓷碗,和一双朱漆包金筷子,瓷碗里盛着半碗汤煮细面,面上盖着两只白里透黄的荷包蛋。
涂赢和龙娇两夫妇也是眼角带笑地看着朱真。
朱真只得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口面入口,朱真不由得嘴角一歪,差点吐了出来。
煮这碗面的厨子大约是把厨房所有调料都扔了进去,这碗面可以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而且极度浓烈。
看着朱真对着面条发呆,胡婴忍不住在他身后“嗤嗤”笑了起来。
涂赢笑着说:“这便是我们本地的风俗,俗称闹新郎。做一碗五味杂陈的面给他吃,来考验新郎是否心诚,是否不惧辛苦。这五种味道也代表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五种滋味。吃了我们家的这碗面,就意味着你要和我们家女儿成为一家人,相互扶持,共享人生滋味。”
朱真听得涂赢这番话,便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用筷子三、五下将一碗面条和两个荷包蛋扒拉进了肚。
涂赢夫妇相视而笑。
涂家招待了朱真和仪仗队众人吃了午饭,便送女儿随着朱真的接亲队伍去往宁国府。
临上轿时,涂姜还是忍不住拉住母亲的手低声哭泣起来,龙娇也是含着眼泪将涂姜依依不舍地送上花轿,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接亲队伍渐渐走远,消失在道路转弯处。
胡婴骑着马,忽前忽后,忽远忽后地走在花轿周围。
过了片刻他实在忍耐不了旅途的无聊,便走到花轿旁边敲了敲厢壁道:“师姐,你在里面气闷不?”
涂姜一听轿子外的声音是胡婴便轻声道:“是啊,有点气闷头晕。”
“那我陪师姐聊聊可好?”胡婴笑道。
“嗯”轿内的涂姜也不敢多言,怕被人笑话没规矩便简单答道。
“师姐,这么快就和朱真成亲,开不开心?”胡婴问到。
轿内涂姜在盖头下轻轻点头答:“嗯。”
胡婴又问到:“那你知道给你们做媒牵线的人是谁吗?”
涂姜迟疑片刻道:“不是师傅吗?”
胡婴“嘿嘿”一笑道:“师姐,你俩成亲的功臣是我啊!”
涂姜微微一怔,半信半疑道:“真的?”
“当然!”胡婴傲娇地扬起小脸道:“若不是我整日催朱真给他出主意,就凭他那不温不火的慢性子,他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涂姜低头一想也的确是如此,去年每每她向朱真暗示结婚的时候,他还总是闪闪烁烁,含糊其辞,这段时间却态度大转变,主动上门提亲。
涂姜便答到:“的确如此,谢谢师弟。”
胡婴将脸凑到轿子窗外低声对涂姜说:“那师姐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他这句话倒是把涂姜问住了,她一时脑子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沉吟不语。
轿外胡婴朗声一笑道:“这很简单呀,就是你赶紧跟真儿生个宝宝让我玩,让他认我做义父可好?”
涂姜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脸上一热,两颊绯红,咬牙道:“好你个胡婴,拿师姐寻开心!”
胡婴听涂姜这么说,便收了笑容正色道:“师姐。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对于你和朱真就只有这么一点要求。你可能答应我?”
涂姜听他说的一本正经又情真意切,便叹口气道:“胡婴,我答应你。”
胡婴闻言。微微一笑就要勒马前行,却早已被朱真看见了他满脸诡秘的笑容,一脸得色对着花轿叽叽咕咕。
朱真远远地对胡婴喊到:“胡婴,你师姐老实,你别捉弄她!”
胡婴不满地一皱小鼻头,纵马向着朱真跑去,嘴里嘟囔着:“哼!师姐这还没进门,你就开始这般护着她了。”
朱真听出他话语里淡淡的醋意,便摇摇头笑了。
大约一个时辰,接亲的队伍便又回了宁国府。
这时围观看接亲队伍的人比早上更多,人群从宁国府城门口便开始聚集,一直延伸到宁王府门口。
尽管大家也知道并看不到新娘子真容,但是依然好奇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着迤逦而来的仪仗队望去。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在队伍之后远远跟着一个骑着黑马,头带竹笠,身穿青色锦袍手抚佩剑的少年。
朱真一行接亲人马普一进入宁国府城门,便有百姓开始鼓掌欢呼,一些女子连忙从手臂上挽着的竹蓝里抓起早就准备好的花瓣和彩纸屑向着队伍抛去。
霎时天降花雨,朱真和胡婴骑在马上对着欢呼的人群不住地微笑着拱手行礼。
一行人穿过人造花雨,慢慢走向宁王府。
胡婴和朱真的发冠,帽子和肩头上也落满了七彩的花瓣和纸屑。